第1章 事故

凌晨五点二十分，沈空明被闹钟尖锐的声音惊醒。他睁开惺忪的睡眼，伸了个懒腰，从那张吱呀作响的单人床上爬起来。狭小的出租屋里，墙角堆满了泡面盒和啤酒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

这个十平米左右的房间就是沈空明的全部生活空间。虽然简陋，但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屋子里唯一称得上像样的家具就是一张破旧的书桌，上面摆着几本二手教材和一盏台灯。墙上贴着几张励志海报，已经因为潮湿而微微卷起了边角。

沈空明揉了揉眼睛，目光落在墙上那张泛黄的日历上。今天是月底，也是发工资的日子。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期待的笑容。这个月他又多攒了一些钱，虽然不多，但总算是朝着自己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又是新的一天啊。"沈空明自言自语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却又透着几分乐观。这种复杂的心情，是他这些年来养成的生存之道。作为一个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他深知生活不易，但也明白只有保持希望，才能在这个城市里站稳脚跟。

他快速洗漱完毕，套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镜子里的年轻人面容清秀，眼神坚毅，只是略显疲惫。二十出头的年纪，本该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可沈空明的眼里却透着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他对着镜子整了整衣领，仿佛在给自己打气。

"加油，沈空明。"他轻声对自己说，"总有一天，你会过上更好的生活。"

沈空明的目光扫过房间，落在床头柜上的一张照片上。那是他十八岁离开孤儿院时，和院长及其他孩子们的合影。他轻轻抚摸照片，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怀念和感激。那个总是鼓励他的院长，那些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们，都是他生命中最珍贵的人。

抓起桌上那个用保鲜膜包着的馒头，沈空明三步并作两步冲出了房间。租住的城中村里，此时已经有不少打工人匆匆赶路。清晨的空气中夹杂着油条和豆浆的香味，沈空明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把这难得的美好时刻牢牢记住。这种市井烟火气，总能让他感受到生活的温度。

一边啃着冷馒头，沈空明一边小跑着赶往工厂。路上，他看到了熟悉的面孔：隔壁棒棒糖厂的张大姐、街角修车铺的老王、还有每天准时遛狗的李奶奶。这些人都是沈空明生活中的常客，虽然彼此不曾交谈，但每天的点头微笑已经成为了一种默契。

路过早点摊时，老板娘热情地招呼："小沈，来碗豆浆吧？我给你多加个油条！"

王姐是这条街上有名的热心肠，对沈空明这样的打工仔格外关照。每次看到沈空明匆匆跑过，她都忍不住想多照顾一下这个孤儿院出来的孩子。她的摊位前总是围着不少人，香喷喷的油条和冒着热气的豆浆，是许多人一天的开始。

沈空明咽了咽口水，笑着摇头："谢谢王姐，下次吧！我要存钱呢。"虽然他很想尝尝王姐的豆浆，但为了省钱，只能忍住诱惑。每次路过这里，沈空明都要和自己的胃做一番斗争。

"哎呦，你这孩子，省钱也不能亏着自己啊！"王姐摇头叹气，目送沈空明跑远。她转身对自己的老公说："老张，你说这孩子，多懂事啊。要是我们家那臭小子有他一半懂事，我就心满意足了。"

沈空明继续小跑，穿过几条小巷，跨过一条臭水沟，终于看到了工厂的大门。这座灰扑扑的建筑就是他每天要待上十二个小时的地方。虽然工作枯燥，环境也不怎么样，但至少能赚到钱，这就够了。

二十分钟后，沈空明气喘吁吁地赶到了工厂门口。保安老李正要关门，看到他连忙喊道："小沈，快点！再晚就要扣钱了！"

"谢谢李叔！"沈空明冲过去，在打卡机上狠狠一拍，时间刚好卡在六点整。老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每次都这么准时，跟你那块破表较什么劲呢？"

沈空明低头看了眼手腕上那块老旧的电子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是他在孤儿院时，院长送给他的十八岁成人礼物，虽然不值钱，却是他最珍视的东西。每次看到这块表，他就会想起院长那双慈祥的眼睛，和她临别时说的那句话："空明啊，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坚强地活下去。"

推开更衣室的门，沈空明快速换上工作服。衣柜里还挂着几件同样的工装，都是洗得发白的蓝色。这就是他的全部行头了，朴素得有些可怜，但沈空明并不在意。他知道，人贵在志气，不在衣着。

换好工作服，沈空明来到自己的工位上。车间里已经响起了机器的轰鸣声，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金属的气味。沈空明深吸一口气，仿佛要让自己适应这个环境。

旁边的刘洛已经开始忙活了，见他来了，笑着打招呼："老沈，昨晚又熬夜打游戏了吧？瞧你那黑眼圈，跟熊猫似的。"

沈空明和刘洛是工厂里最要好的朋友，两人年纪相仿，性格也很投缘。刘洛是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总能给沈空明的生活带来一些欢乐。他们的工位紧挨着，平时没活的时候就会小声聊天，说说各自的生活，谈谈对未来的规划。

沈空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被你发现了。昨晚打排位，一不小心就到凌晨两点了。"他略带歉意地笑了笑，心里暗自后悔昨晚没有早点休息。

刘洛摇摇头，故作严肃地说："年轻人要注意身体啊。对了，听说你最近在攒钱？准备干啥呢？该不会是想找女朋友吧？"说着，他还挤眉弄眼地看着沈空明，一副八卦的样子。

"去你的！"沈空明笑着推了刘洛一把，"想报个夜校，学点技术。总不能一辈子待在流水线上吧？"说这话的时候，沈空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他知道，只有不断提升自己，才能改变现状。

"好志气！"刘洛竖起大拇指，"不过你可得省着点花，工厂工资低，攒钱不容易。要不要我介绍个兼职给你？"

沈空明眼前一亮："真的？什么兼职？"他的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期待。多一份收入，就意味着离目标更近一步。

"我表哥开了家小餐馆，周末缺个帮厨的。"刘洛说，"工资虽然不高，但能管饱。"

"那太好了！"沈空明兴奋地说，"谢谢你，刘洛。你真是我的好兄弟！"他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能有这样一个朋友，真是他最大的幸运。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击了个掌。作为一个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沈空明比谁都懂得朋友的珍贵。高中辍学后，他就开始了打工生涯，辗转多个工厂，最终来到这里，认识了刘洛，生活才有了些许慰藉。

虽然生活拮据，但沈空明从不抱怨。他相信只要努力，总有出头之日。每次看到刘洛和其他工友谈论家人时，他心里虽然有些羡慕，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期待。他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也要拥有一个完整的家。

正当两人聊着，车间主管走了过来："都别闲聊了，今天订单急，得加把劲！"

沈空明和刘洛立刻埋头干活，双手在流水线上飞快移动。枯燥的工作中，沈空明脑海里不断浮现着未来的憧憬：学成之后，找个好工作，也许还能有个家...这些想象让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手上的动作也更加卖力了。

然而命运总是喜欢开玩笑。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突然从车间另一头传来！

"轰！"的一声，整个车间都震动了一下。

沈空明猛地抬头，只见浓烟从机器旁冒出。人群中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着火了！快跑啊！"

顷刻间，车间陷入一片混乱。工人们争先恐后地往外跑，有人被绊倒在地，又被后面的人踩踏。沈空明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所措。他看到身边的刘洛也呆住了，脸上写满了恐惧。

"刘洛，快跑！"沈空明大喊一声，拉着刘洛就要往外冲。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声微弱的呼救："救...救命..."

沈空明猛地转身，发现声音是从起火点传来的。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难道还有人被困在里面？

顾不得多想，沈空明对刘洛喊道："你先出去，我去看看！"

"小沈！别去！太危险了！"身后传来同事的呼喊，但沈空明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救出那个人！

浓烟中，沈空明艰难地前行，心跳如鼓。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他知道，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