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朱雀馆

苏雨落翻了个白眼，压低声音：“就这么一点没有根据的东西，就想指责陛下的亲信，也就是金天卫的首领？”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把皇后叫过来的原因，”叶离硕叹息一声，故作担忧地道，“敢问皇后，这案子里的真凶，到底是谁？凭什么？我自己拿出来的东西，自然不能作为证明，但如果你愿意，还怕找不到吗？”

苏雨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我和逯先生可没有什么过节。”

“张司衣都被他给宰了，难道还不叫过节？”叶离硕插嘴，“这些日子，微臣一直在调查一些陈年往事，当初张司衣能进宫，不就是因为皇后的赏识吗？她临走的时候，还替皇后缝了一块手帕，怎么会突然离开皇宫？无非是受了一个忘恩负义的人的许诺，才会在临走前被杀，只要抓住他，我就能帮你问清楚。”

他边说边往前走，长长的睫毛在烛光下投下一道影子。

苏雨落闻着男人官服上的檀香味，闭目平复了一下心情，也没有责怪他无礼的靠近，而是说道：“如果我答应了，就是为了一雪前耻，也是为了替张司衣讨回公道，所以，叶大人，你打算怎么办？

叶离硕走到蜡烛前，再次跪倒在地，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的膝盖正好磕在了她的披风上：“我要得到皇上的信任。”

他轻咳一声，微笑着说道：“叶家的事情，皇后已经知道了，家父为国而死，大哥名声不正，二弟资质平庸，被朝廷剥夺了王爵，只能在军中混吃等死，当初我决心要去闯荡一番，就是因为一颗爱国的心，却葬送在了幽州的泥泞土地上，微臣不服。”

“我在幽州辛苦多年，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点成绩，皇上对我很满意，给了我一份工作，但这份工作，又能维持到什么时候？我也不敢肯定。”他微笑着伸手，为苏雨落罗裳上的皱纹整理了一下，这才道，“皇上年纪轻轻，登上帝位只有三四年，朝堂之上，各大世家，汴都，皇室，边疆，都是。”

“你放肆。”苏雨落冷声道。

叶离硕没理他，继续揉着她的裙子，继续道：“逯先生，是金天卫和禁卫军的总管，是皇上最信任的人。但他是上一任太子的老部下，就算皇帝对他很有信心，也会有所怀疑。”

他冷笑一声，头也不抬地说道：“但我，我不一样，我是个清白的人，我不会为第二个主子效力，我要成为皇上信任的人，我要为他扫清一个心腹大患，以表忠心。”

苏雨落想了想，睫毛轻颤了一下。

叶离硕叫她过来，表面上是有要事相商，实际上却是一种巧妙的计谋，想要用禄逢膺为自己效力，博取宋澜的信任，再加上他已经摸清了张司衣在她心中的重要性，所以才会让她过来向她解释，如果禄逢膺答应了，那就一举两得了。

这人心思缜密，心思缜密，苏雨落与之交手，心中一凛，虽然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但嘴上还是要问一句：“叶大人若是能查出凶手，根本无需向我禀报。”

叶离硕道：“满朝文武都知道皇后与皇帝是一家人，我与皇后又是旧识，所以我才会尽我所能，希望皇后能垂下头来看看我的辛苦。”

叶离硕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才道：“逯逢膺深得皇上信任，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皇上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会对你如何，到时候，只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叶离硕连忙说道：“我既然这么说，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

苏雨落站了起来，缓缓解开了他膝盖上的斗篷，叶离硕也跟着离开，在离开之前，他忽然问道：“禄逢膺是先皇的故人，想来与皇后也是有些渊源的，你就这么算了吗？”

老熟人？

不止是他的老朋友，还有他信任的老朋友。

可是一旦信任的狗，反咬主人的时候，只会让主人更疼。

苏雨落道：“张司衣与我有过一面之缘，就算她与我有过一面之缘，可她杀了人，我不能容忍他，我也不能容忍。”

她慢条斯理地说道，却没有注意到叶离硕嘴角勾起的一抹冷笑。

靖和四年的二月份，也就是二月底，苏雨落得到消息，禄逢膺被宋澜关进了大牢，却不是被关进了刑部，而是被关进了一个叫“朱雀馆”的新地方。

朱雀前街的那一头，就是簪金馆的原址，这一次的任务，就是要设立一个直接控制在陛下之下的监察处，也不知道陛下的这个决定，会不会引起朝廷的注意。

“在朱雀馆？他深得皇上信任已久，难道这一次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烟萝蹲在苏雨落身前，小心翼翼地涂抹着紫红色指甲油。

苏雨落的指尖修长而美丽，指尖上的红色像是夕阳下的晚霞，她已经很久没有用过这种艳丽的色彩了，直到找到了那条长裙，她才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也很喜欢这种东西。

站在门口的宫女们羡慕地看着烟罗和皇后的对话，烟罗原本是琼华最低级的宫女，虽然长得不错，但性子文静，不爱与人争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得到了皇后的青睐，成了她最亲近的侍女。

她离的太近，根本听不到二人在说些什么，烟萝拿起她的手指，在她的手指上轻轻一弹，轻声说道：“叶大人已经调查了好几天了，他说这具身体上的伤口很奇怪，似乎是被什么特殊的武器砍出来的，我们不能检查，就去禀告皇上，皇帝让所有的护卫都拿出了武器。”

逯侍卫见机不妙，只得将自己的剑露了出来，叶大人一眼就看出他的剑是双面的，刀刃上也有牙印，正是如此，再加上逯侍卫的戒指是内侍省在西园找到的，他也无法否认。众目睽睽之下，皇上也不好保他，一怒之下，踢了逯侍卫一脚，命人把他移往朱雀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