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自杀

小黄门没听懂，满脸的委屈。

“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平……”

他念罢，看着苏雨落的眼神，说道：“我只是藏书楼里的一个小小的管事，什么都不会，还请皇后不要介意。”

烟罗也是一脸茫然，就在这时，苏雨落已开口：“烟罗，看赏。”

拿起一大把的金籽，小太监喜滋滋的收下，烟罗将他送出去，再看皇后卷起衣袖，随手拿起一支毛笔，正在写诗。

“故乡何处，灯火阑珊，寒风瑟瑟，满眼都是宝石和月亮。”

说完，她将毛笔一扔，看着回来的烟萝，微微一笑。

“聪明得跟妖怪一样。”苏雨落低声说了一句，虽然没有说出姓名，但烟萝却知道，她指的是叶离硕。

琼庭与西园中间有一座树林，树林里原本有座高阳的亭子，因为年久失修，荒废了很长时间，所以看起来还不如西园，也不知道叶离硕怎么会知道这里。

想了想，苏雨落决定在子时关门前，连夜赶路，结果还算成功。

高阳门前立着一尊面目狰狞的石像，苏雨落从她身边走过时，仔细看了几遍，却并未认出。

台中宫破败不堪，只有两根金色的烛火在燃烧，烛光摇曳，照亮了一小片空间，使这深冬之夜，仍是令人不寒而栗。

叶离硕穿着一身严肃的黑色斗篷，站在烛火前，一张脸在莹润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苍白，美丽得如同鬼魅。

苏雨一进来，便见他拿着一把银色的剪子，将蜡烛的中心剪成了两半，穿的是皇宫侍卫的服饰，显是易容而来。看到她进来，叶离硕的手一抖，一根蜡心从他身边飘落下来，很快就灭了。

“参见皇后。”

他恭敬地跪倒在地，苏雨落也不说话，不紧不慢地靠近，在烛火后扫视着四周。

周围空无一人，安静的有些诡异，就算是守卫，也很难在林子里探查，更何况是在她让烟萝去探查的情况下。

她脱下帽子，用涂着黄色和白色的金色凤凰的手指在布料上轻轻一擦，就听见“嘶拉”一声轻响。

不等她让他站起来，叶离硕舔了舔下巴，第一个抬头，就看到了那张在篝火下勾起的绝美容颜，心中百感交集，却又忍住了，道：“娘娘，你怎么什么都不说？”

苏雨落忽然大声道：“大胆！”

叶离硕却是怡然不惧：“皇后此话怎讲？”

“私相传递，这是何等大罪，我就不相信叶大人不清楚，若是让皇上知道了这件事情，他会怎么想？”苏雨落缓缓开口，语气中满是讽刺，“上次我想跟你叙叙旧，你不愿意，现在又让我晚上出去？”

“我对皇上和皇后忠心耿耿，这次邀请你来，也是有原因的。”叶离硕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说道：“皇后，你可能不知道，每个人都有一个不好的习惯，那就是口是心非，这一点，我想，你也知道，否则，你怎么会在深夜里，冒险将自己的秘密带到这里来？”

他故意在“赴约”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丝毫没有羞愧之意，他还以为对方会恼羞成怒，因为她最喜欢被这样的调戏和羞辱了。

没想到，苏雨落听到这话，只抬起头来，没气地道：“没想到叶大人如此伶牙俐齿，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但她已经今非昔比。

叶离硕只得打马虎眼：“臣口不择言，还望皇后惩罚。”

苏雨落对着他努了努嘴，让他站起来：“派一个无知的小丫头来我这里背诵《高阳台》的诗句，还挑了第二天傍晚，你就不怕我不明白吗？”

叶离硕道：“上一次分别的时候，我就跟你说了，我希望你能来，你会明白的。”

“既然如此，你倒是说说看，你找我来的目的。如果我听到之后感到不豫，我会给你扣上一个不敬的罪名。”

“是,”叶离硕走到他跟前，躬身行礼，温言道：“张司衣淹死了，我去找了花房宫里的下人，发现她就在半月前，正在那里整理行李，想要离开皇宫，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被杀的。尸体腐烂的很厉害，仵作检查了半天，也没发现尸体上有什么伤痕，大家商量了一下，一致认为，张司衣是自杀的。”

苏雨落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说话，叶离硕便说道：“可是，一个年轻的宫女，又没有得罪过主子，也没有什么钱财的问题，怎么会跳下去呢？内侍省拿不定主意，也不敢向皇上禀报，只能等着皇上派人去调查。”

内侍省里，没有一个人能把一桩轰动天下的大案草率定性为自杀，调查了半天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就等着别人来接手这个烫手的烂摊子。

苏雨落道：“和他们的行事风格一样，你有什么办法？”

叶离硕道：“我和他们不一样，内侍省派人来找我的时候，小裴大人就已经交给了我一份证明，这份证明，是我在西园被那个侍女发现的那天，从街边捡到的。”

雨落看着叶离硕从袖子里拿出一枚破碎的玉佩，心中一动。

那块玉佩呈圆形，看起来就像是一枚残破的戒指，锋利的尖刺上沾满了血迹。

叶离硕将手中的玉佩拿了出来

让她看到里面的翡翠，还不忘记叮嘱道：“皇后小心，切口很尖。”

借着微弱的烛火，苏雨落看着那玉环的内部雕刻着一只雄鹰。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道清朗的声音就在她的耳畔响起：“娘娘，您可曾见过这枚青色的戒指？”

“点红大会，文武百官齐聚一堂，金天卫怎么这么快就出现了？西园的水井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来过了，到底是什么人，竟然知道宫里的事情，还把尸体扔到了这里？”

这个问题，已经很明显了，能将所有金天卫都召集过来，并且能对上指环上的鹰图案的，也就是当日被宋澜训斥的禄逢膺和逯逢膺。

他连忙召来金天卫，将西园团团围住，显然是做贼心虚，金天卫不敢向皇后娘娘禀报，应该是在检查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哪知却适得其反，把皇帝和皇后都吓了一跳，反而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