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身份证（下）

从房间里出来后，周阳从包里拿出了那个黑色笔记本，笔记本里贴着很多照片，并密密麻麻记录了谢启光对自己身份以及周围重要人事的详细介绍，帮助周阳可以尽快地融入进“谢启光”这个身份里去。

周阳读得很投入，以致夜幕降临徐梦娇回来，他都没有发现。听到开门声，周阳轻轻扣上笔记本，一边不着痕迹地将它放回到包里，一边微笑着抬头关心问道：“回来了？累不累呀？”

然而徐梦娇并未因周阳大病初愈而对他产生丝毫的同情心，看到饭桌上空荡荡的一片，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饭呢？”

周阳自从跟于霞结婚后就从未做过哪怕任何一顿饭，因此面对徐梦娇的质问他竟有些回答不上来。徐梦娇眼见周阳沉默不作声，心里更加来气了，便立即快步走到周阳面前，提高音量再次喝问道：“我问你饭呢？”

周阳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给你脸了？没饭你不会自己去做啊。”

徐梦娇从没有听到过谢启光用这种态度跟她说话，一时间竟然有些愣住了，但几秒钟之后徐梦娇反应过来心里立即升腾起了更大的怒气：“谢启光，你去了趟医院长本事了？敢这么跟我说话了？”

周阳毫不示弱地看着徐梦娇说道：“该问这句话的人应该是我才对，我真的不知道，你们一家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底气平日里敢这么跟我说话！你信不信只要我人一走，你爸的洪江厂立刻就会倒闭。”

徐梦娇闻言顿时满脸挂上嘲讽：“你以为你是谁啊？难道离了你谢启光，这世上就没人会经营厂子了？”

“有没有人会经营厂子我不知道，但你那姘头肯定是不行的。”周阳看过笔记本，心里很是有些看不起当了绿毛龟的谢启光。

徐梦娇死死盯着周阳，含恨说道：“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那我们离婚吧。”

“离婚？你想得美，我不可能同意跟你离婚的。”

“那我就去法院起诉你！”

“你明天就去起诉，随便去。但我保证在法院的判决书下来之前，我一定把你和他的丑事闹得满城皆知，勾搭有夫之妇，我看警察局和纪检委容不容得下他！”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我承认是我以前对不起你，但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放过我们好不好？”

周阳闻言把脸凑到了徐梦娇眼前，冷笑着说道：“放过呢？那谁放过我啊？这次在医院里，我也想通了，人反正怎么活都是过一天，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从今往后，你别想我再跟条哈巴狗一样，在你们家里摇尾乞怜。”

“你真是个疯子！”徐梦娇不欲再跟周阳多说，拿起包气鼓鼓地准备要出门。

周阳端起酒杯，站在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眼前美丽的江景，实在是太满意现在的生活了，尤其是在掌握了徐梦娇这么大的一个把柄之后。

相比于周阳家的剑拔弩张，谢启光和于霞的相处则显得温馨了许多。两人回家后路过了菜市场，谢启光提议说想跟于霞一起去里面逛逛。一路上于霞轻车熟路地挑挑拣拣，选的都是周阳爱吃的食材，谢启光走到一半借口想上个卫生间，便让于霞去杀鸭子的摊位那盯着，别让小贩对鸭肉动手脚。

辞别于霞后，谢启光躲在厕所隔间里，从包里拿出笔记本来，翻看起了里面关于于霞的介绍。周阳对于霞很不了解，对她喜欢的食物那里竟然只记载了一个“芋头和枇杷”，这让谢启光有些为难。

想了片刻，谢启光从厕所出来，走到了于霞身边，刚好这时小贩打理完了鸭子，于霞接过塑料袋非常高兴地告诉谢启光：“鸭子杀好了，肉特别肥，我再去买点酸菜晚上给你炖汤喝。”

走着走着，谢启光看到了一旁的摊位上正在售卖芋头，便将于霞拦下说道：“我给你做芋头烧鸭好不好？辣口的，你爱吃。”

于霞闻言惊喜地抬头看着谢启光，但很快脸上便显现出了迟疑：“你今天才刚出院，还是喝汤补一补吧。”

“好久没给你烧鸭子了，今天听我的。”说着，谢启光便牵着于霞的手来到了芋头摊位前。

回到家之后，两人分工协作，于霞在客厅里把屋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谢启光则在厨房里忙碌。随着一锅色香味俱全的芋头烧鸭端上了餐桌，两人面对面而坐，于霞忍不住先夹了一筷子。

“好好吃啊！这鸭肉怎么这么鲜！”

“因为我加了一罐啤酒，是不是味道立刻就不一样了！”

“啤酒？你从哪儿学的烧鸭子要加啤酒呀，以前没听你说过啊？”于霞面露疑惑。

“隔壁床的大哥跟我说的，他管这叫“啤酒鸭”，有时候你不在，我就爱跟他闲聊一会。”

于霞闻言没有再多问，倒是谢启光在心里给自己提了一个醒，刚回来还是谨言慎行一些为好以免暴露。

酒足饭饱，于霞洗完澡后就上了床。谢启光洗完澡后，站在卧室门前有些踌躇，白天演戏他倒没觉着什么，但现在要跟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躺在一张床上睡觉，他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犹豫片刻，谢启光还是轻轻爬上了床，没承想刚躺下，于霞便挽住了他的胳膊，紧紧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生怕他丢了一样，语气有些唏嘘地说道：“老公，今天你出院以后，我感觉你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谢启光闻言，瞳孔都紧张地有些发紧，于霞又慢慢接着说道：“我能感觉到，你对我比以前更好也更温柔了，我好怕，好怕你明天一觉醒来，又变回以前那样了。”

谢启光放松下来，轻轻拍了拍于霞的后背，安慰道：“这一次经历了生死，我在眼睁睁看着那辆车朝我撞过来的时候，我脑海里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想的全部都是你！住院的这几天，看着你忙前忙后的照顾我，我突然觉得我以前特别混账，身边守着一个这么好的老婆却不知道珍惜，老婆你相信我，我以后绝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了。”

于霞感动得泪流满面，紧紧抱着谢启光的胳膊一整晚都舍不得松开手。

天亮了，谢启光吃过早餐，跟于霞说道：“我一会去趟警察局，二代身份证一直没时间过去办，中午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我想喝鸡汤！”

“我看你怕是想我喝鸡汤吧！”

谢启光说完和于霞相视一笑，家中气氛甜蜜又温馨。

随着谢启光关门离开，徐梦娇却是消失一夜后开门回来了。

“舍得回来了？”周阳一边喝牛奶，一边冷冷地看着徐梦娇。徐梦娇没有理会他，径直前往浴室洗澡。

水流顺着徐梦娇的身体，流到了地上，门外的周阳听到动静，一股邪火从他的小腹猛地往上窜。

徐梦娇穿着浴袍，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向梳妆台准备擦拭护肤的水乳，谁知她刚刚从浴室里出来，一双大手便猛地缆柱她的腰，将她扑倒摁在了床上。

“你干嘛！放开我！”

回答她的是周阳粗暴地撕开了她的衣服。

“你这是强奸！我要去告你强奸！”

周阳双手死死捏住了徐梦娇的手，冷冷地注视着她的眼睛：“老公睡老婆，天经地义，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说不出我的半点不是。”

良久，周阳耸动的身体抽搐了几下，这才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来。身下的徐梦娇面若死灰，活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你这个样子恶心不到我，今晚六点半做好饭在家等我，否则我就去警察局找他喝会茶。”

“你这个混蛋！”徐梦娇脸上终于有了些生气。

但回答他的，是周阳得意的大笑。

渝城市永北分局和莲花分局二代身份证办理处，周阳和谢启光分别拿着对方的户口本和一代身份证，用自己的指纹办理了各自“新身份”的二代身份证。随着两人的指纹，第一次录入进了公安系统里，周阳彻底成了谢启光，而谢启光也真正成为了周阳。

走出警察局的那一刻，两人轻松地沐浴在阳光里，仿若重获新生。两兄弟在各自的笔记本里，都只写了些家常琐事，非常默契地没有丝毫提及自己的犯罪经过，因为他们都不相信活人真的可以保守住秘密，除非这个秘密已经烂在死人的肚子里。

兄弟俩在决定交换身份的第一时间起，都起了除掉对方的歹毒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