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危机初现

他从乱糟糟的思绪里找回之前的记忆。他的确向尹义璠低了头，成了所谓的“他的人”。短短几天时间，他的世界似乎天翻地覆，他后知后觉想到，他大概是成了被豢养的玩意，所以理应在主人规定好的区域里安分守己。

韩淇奥缓过神来，伸手摸到枕畔的电话。上头是密密麻麻的未接来电和简讯，来自约翰和薇薇安。

韩淇奥在石澳尹宅休息了几日，还被迫跟着陆思维去了趟私人医院做检查，结果当然一切安好。除此之外，他在石澳从未被限制出行，与新艺城取得联络后，就立即回去继续看徐春平的本子。

电影开拍，他整日忙得有些脚不沾地，一日才下了戏，薇薇安送他回深水埗，路上，他就接到曲斌的电话。

看到曲斌的名字，韩淇奥有些恍然如梦，终于想起来，哦，他可是有一个神秘情人的。

可是这时候，他几乎已经忘记那些天发生的事情，连尹义璠的样子都有些模糊不清。他思量了一下不接这个电话的后果，又觉得何必当了婊子立牌坊。

“曲先生？”

“哈哈，韩少，工作结束了吗？打扰了……”

韩淇奥搞不清楚那方行事的套路，颇有些莫名：“刚刚结束。”

“只是问候一下韩少的近况，璠爷前些天冗务缠身……”曲斌说着顿了顿，似乎又开始斟酌措辞，听得韩淇奥都开始替他为难起来，不得不开口救他：“曲先生直说就好。”

“韩少今天还是回来一趟石澳比较好……”

韩淇奥想也不想，脱口问道：“他回来了？”

曲斌只笑了两声。韩淇奥婉拒：“现在是夜里十一点钟，开车过去要两小时。”

曲斌打断他：“韩少请吩咐司机靠右停车吧。”

说话间，保姆车正驶过滨江弯路，外侧忽然有一辆张牙舞爪的黑色悍马超车过去，别在他们车前急停，发出吱嘎的声音。司机猛地踩了刹车，两辆车才不致相撞。韩淇奥被惯性冲的重重磕到了前面的椅背，身侧的薇薇安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一片混乱里，韩淇奥冷冷朝电话那头斥道：“你们疯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手底下的人办事莽撞，韩少还好吗？”曲斌话虽这么说，但安静的公路上已经有人从前面走过来，敲开了保姆车的车窗。

薇薇安继续尖叫：“你别动！你别动！我现在call警察！”

司机坐在前头不敢动，韩淇奥伸手拦住薇薇安正拨号的手：“别叫，别动，也别打电话。来的是我一个朋友。”

他语气太平静，和上一秒朝电话那头发火时判若两人，薇薇安摇着头坚持要报警，前头的司机看他俩僵持不动，也准备拿手机出来，却听韩淇奥冷冷道：“你们想立刻死在这的话，就即刻call给警察，越快越好，来年今天我不会给你们烧纸。”

车里的两人僵硬着手停了。

韩淇奥拉开门下车，回头补了一句：“如果明天这事传出去，我会立刻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停了一下，韩淇奥接着道：“约翰也不能知道。”

薇薇安战战兢兢不敢说话，目送他下车。

接他下车的人颇有礼貌， 伸手请他上了前头的车，一路无言到了石澳。

一进门他就撞见赵成安，韩淇奥晓得这些执行都要经赵成安的手，没忍住讽刺：“赵先生好大的阵仗。”

要是有尹义璠在，赵成安是决不会这样犯脑残做事的，但尹义璠在外头，天高皇帝远，他赵成安乐得怎么方便怎么来，反正为了这么一个小白脸，可不值得他多费一点功夫。于是赵成安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会儿：“要老子陪你演欲拒还迎一哭二闹，我还嫌浪费时间呢。”

赵成安说完指了指里头：“进去吧？这两步路，还要劳烦别人背你吗？”

韩淇奥并没把这些阴阳怪气听进耳里，懒得理他，径直朝主宅去。

石澳尹宅的路有不少是弯弯绕绕，哪个回廊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假山山窟里，又哪个石阶通了二层的阁楼阳台，后院更是庞大轩峻，单一个地下酒窖就颇是吓人，外围又有专用的通车路径，环绕在高墙里头。韩淇奥记忆力极好，但也难免迷路，幸而那时在这幢宅邸里，每次都有人指引。

但这次就没那么好运。他过来时本就已经是子正，进来的车子又偏没有停在大门口的停车位上，绕进了地下车库，引他出来的人走到一半撞见赵成安，不知怎么接下来的路就没有再跟着。

他一个人走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引路人不见了。

他迷路了。

韩淇奥站在回廊上，身侧是一流涧水，在造型奇特的山石里哗啦啦地流淌，右手边推开门便是一间屋子，二层的阁楼，明清式大开大合的门脸，密密实实关着，漆黑一片。

古朴的地灯里有摇曳的火光，但那分明是点灯做出的烛火模样。一盏一盏灯环着曲折的回廊，越绕越高，直到山石上一间小小的阁楼处停下。

借着光亮望去，阁楼的窗口开了一个缝，韩淇奥模糊辨认出缝隙中的枪口，一瞬间浑身冰凉。但很快那窗口就被打开，露出了半张脸，比出一个请迅速离开的手势。

韩淇奥镇定地退了一步，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半张脸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那人眼底有三颗可连成等边三角的黑痣，忽地勾起他某个清晰的图像记忆，那人是……

“还以为你一个人多本事，连条路都记不清楚……”赵成安骂骂咧咧循着一路的安保报告找过来，却见韩淇奥若有所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喂！你走不走？璠爷刚刚回来啦！”

韩淇奥被唤得回神：“那狙击手是……”

赵成安略显意外地瞥他一眼，但那个埋伏点本就是示警之用，并不作安保中的重要一环，容易让人发觉也在情理之中，便大喇喇说：“眼神挺好嘛，还看得见枪口。快走吧，大老远来不就等着璠爷召幸？还拖拖拉拉没完没了了是吧？”

韩淇奥跟在赵成安身后，一句都没听进去。

段应麟的人……怎么会在尹家宅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