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小白鼠

在操场的看台上，两人找了一块没人的地方坐下，操场里有许多人踢足球，尽管每一脚下去都会扬起好多灰尘。

张志毅看她身边放着那个鸟笼子一样的东西，问道，“你带的是什么东西呢？”

韩琳便把笼子拿给他，“我从家里带来的两只小白鼠，专门带给你的。”

张志毅接过笼子，外观很像鸟笼子，外面遮了一层蓝布，他掀起蓝布一角，两只小白鼠在里面欢快地跑着，见到有人看，便用两只贼溜溜的眼睛盯着他。

“这是你姐之前养过的。”

韩琳轻轻点了一下头，“是的，她一个月以前带回家的，起初我不太能接受这样的宠物，后来时间久了以后，我姐又非常喜欢它俩，我也便慢慢地习惯了。我常听我姐说，他们常拿小白鼠做实验，它物美价廉又易得，尽管她似乎也不情愿，但显然没有更好的选择。”

小白鼠繁殖率高，又跟人类的基因相近，在实验中确实不可多得。小白鼠个头又比较小巧，系里有些做完实验后，部分女生会舍不得处理掉，便会挑选几只带回宿舍养着，连男生宿舍偶尔也会有。

“为什么给我呢？”张志毅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爸妈都是老观念了，一直都不太喜欢，准备要丢掉。”

张志毅便附和道，“也是的，一般人都难以习惯。”

韩琳继续说道，“毕竟是我姐留下来的，我一时也舍不得丢，干脆放你这儿养着吧。”

韩琳看他还有一点犹豫的样子，便赶紧说，“就当寄养在你这儿嘛，过些日子你熟悉了，再教教我怎么养，我再拿回学校宿舍。”

尽管没养过，但对其习性还是比较熟悉，他便点了点头，说道，“我先试试看吧。”

说完了之后，两人沉默了一段时间。

张志毅便问道，“还有别的事吗？”

韩琳点了点头，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他，说道，“还是上次的事，这两天晚上我去过我姐的宿舍，跟她的室友聊了聊。我姐在校期间也有不少追求者，但她一心扑在学业上，全部都被她婉拒了，虽然没听说谈过恋爱，但每次过节都会收到很多花。”

韩琳往张志毅这边挪了一点位置，把头靠过来，低声在他耳边说道，“这两天在你们学校，总感觉有人在跟踪。”

张志毅内心明白了八九分，还只是装作不知，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昨晚找她们了解完情况后，我下楼看到车棚外电话亭里有个人，正拿起话筒像在打电话一样。我骑上自行车回学校赶，那人也骑了一辆自行车一直跟在后面，一直到南湖的桥上才折返回去。”

张志毅听完之后，把自己之前在图书馆和宿舍楼的事讲了出来。韩琳眼里闪过一丝恐惧。

韩琳突然有点兴奋地嚷道，“这么说我的猜测是对的了。”

张志毅平静地说道，“这么下结论，恐怕还太早的。”

韩琳关切地问，“那不是很危险呢。”

张志毅耸了耸肩，说道，“对方似乎暂时还不想下狠手。要不然的话，开水瓶直接就该砸脑袋了。”

韩琳小声地说，“都是我的不好，早知道我就不找你了。”

张志毅大方地说道，“不要紧，这事也不能怪你，对方可能是想阻止我吧。”

“但我总是觉得有点担心。而且听你说来，对方似乎对学校很熟悉。”

张志毅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韩琳看到他不太想说，“你心里有怀疑对象吗？”

张志毅思考了一下，便问道，“仅仅是指这两天跟踪我们的吗？”

韩琳站了起来，“要不我们到下面走走。”

两人便顺着看台走道进入足球场，沿着外跑道慢慢散步，不时有踢出场外的足球滚到张志毅的脚下，他一抬脚便给踢了回去。

两人绕着操场走了好几圈，韩琳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开口，自己明知这个事情的危险性，还完全没有着手，已经开始有人出来阻挠了。

张志毅脑子里也在想，图书馆和宿舍发生的这些事，对方既能够进图书馆，也能躲进宿舍里，有很大可能性是本校的学生。对方不光对地形相对熟悉，对自己有一定了解，但自己却一无所知。

旁边的教学楼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如开闸的洪水一样，许多学生一下子涌到操场边。到晚饭时间点了，每次敲完这个铃声后，便是晚饭时间。

“到饭点了，要不在这边吃吧？你回去估计食堂也关门了。”

韩琳说道，“不太好意思吧。”

“这也没什么，这边小吃还挺多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韩琳高兴地回应道，“我可是一个资深吃货哟。”

张志毅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裤兜上的灰尘，说道，“走，我带你去校门口的小吃一条街，那里好吃的特多。”

张志毅带着韩琳穿过操场，走上林荫大道，逆着学生流向往校门口走。沿途张志毅跟韩琳介绍学校的基本情况，主干道的北侧背靠山，一溜过来都是各大学院实验办公楼，主干道南侧是教学楼、图书馆和许多实验田地，反方向往里一直走，能到宿舍楼和湖边。

从风雨大操场走到中央广场时，韩琳用手指着广场北边上一栋楼说，“那栋是你们学院的实验楼吧。”

张志毅顺着她指的方向望了望，点了点头。广场北侧的三栋楼自建校之日起已存在，他们院系师资力量是最强的，这种格局自建校起楼时便已奠定。

韩琳从旁边经过时一直盯着那栋楼，就好像她姐要从里面走出来一般，走过了几十米远，还不时回望。

张志毅看她有点落寞的样子，也不敢挑起话来说。

快到校门口时，韩琳鼓起勇气说，“我来这边，其实还是想请你能帮我？当然我知道可能会很危险。”

张志毅不敢直视韩琳的眼睛，怕她清澈又充满期待的眼神灼到自己，现在心里也一点底没有。

“我试一下吧。”

韩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生怕是听错了，看张志毅很认真的样子。

“你是答应了咯。”韩琳差点冲上来要抱住他，一看校门口人太多，还得矜持一点，只能顺势把手搭在了他手上。

“够意思，拉勾做数一百年不变。”她像小孩子一样把手伸出来，大眼睛笑咪咪地，脸上露出可爱的表情，小手指做拉勾状。

张志毅被这个动作逗乐了，笑了出来，还在犹豫是否要伸手，左手已经被韩琳一把抓起，两只手指便勾在了一起。

“你能帮这么大忙，今天算我请客，你想吃什么随便点。”韩琳拉起他的胳膊，便往小吃街里窜。

小吃街里有很多小摊位，许多味道都不错，学生之间靠口口相传，不好吃的，大家用脚投票踢走。

一边往里走，张志毅一边说道，“带你感受一下舌尖上的林大。”

张志毅带韩琳走到一家摊位前，老板正在用油锅炸藕夹，两块藕片之间夹点细肉，外面裹上一层面粉，再放上香菜、拌酱。张志毅问老板要了两份。

张志毅看韩琳迫不及待地把藕夹放入嘴中，“味道怎么样？”

韩琳不停地点头，然后嘴巴就没停。两人在小吃街里挨个吃过去，只要符合自己胃口的都尝了一下，边走边吃，有的小摊前面连站的位置都没有，两人不停地挤进挤出。

韩琳后来也实在撑得不行了，夜色慢慢降临，马路上的路灯开了。两人沿着主干道往南湖的方向走过去，一路上有许多成群结队地往宿舍方向走，有的相互搀扶着，这是毕业季的特色，在校门口聚会喝完酒后，慢慢地走回宿舍，有的会在人行道上躺着，有的会动情地大声唱歌，甚至有有的会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