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谁丢的开水瓶（下）

张志毅拿过世辉给的拖把，跟他们一起爬上六楼。楼梯口左右两侧是长长的楼道走廊，走廊两边是门对门的宿舍，右边走廊中间位置有一个大的公共场所和洗浴室。中午要么去吃饭，要么已经在午休，宿舍大部分是关闭的，整个楼道阴沉沉。

中间有一间宿舍门开着的，张志毅把拖把放在门外，然后敲了一下门，问道，“同学，请问刚有看到有人站在楼梯边上的窗户那吗？”

“没有留意到，出了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那就打扰了。”

他问了好几间开着的宿舍都是如此。

尽管宿舍都有卫生间，但走廊尽头依然留了一个大卫生间，最外面是洗漱间，最里面几个厕所位上可淋浴。

他拿起拖把往里面走，洗漱间水池上一长串水龙头，两个水龙头正在往水池里“啪啪啪”地滴水，卫生间里传来厕所门“咯吱咯吱”的声音。

肯定是有人上完厕所，急匆匆推门走了，他走到水池边上，把水龙头拧紧。

卫生间里大部分门是开着的，有的门掉了一半，他慢慢地挪动脚步，小心翼翼地一间一间地扫过去。

最里面有一道门关着的，上面有淋浴喷头，门更高一些，他用手挨个推了一下，纹丝不动。他敲了几下门板，问道，“里面有人吗？”

里面悄无声息，外面洗漱池的水龙头又在“啪啪”地滴水，每一滴都像落在心坎上一般。

右手拽紧拖把，他伸出左手又敲了两下，空气似乎有点异样，里面依然没有回音。

他转身看了看入口，尽管知道这个动作不太好，还是快速蹲下来，透过门下的空隙望去，里面空荡荡的。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在六楼楼梯口四人碰面了以后，其他人也一无所获。四人便往下走去。

一直下到四楼后，张志毅正敲门，突然听到刘世辉在楼下大声地喊，“兄弟们，快下来啦，这里逮到了一个。”

他们便赶紧往楼下跑去，刚转过楼梯口时，便看到刘世辉和一个背包男子正撕扯在一起，刘世辉抓住了对方的背包，对方正在不停地试图挣脱，但又舍不得丢下背包跑。

他们四人迅速往楼下赶，一起把对方围住，摆出虎视眈眈的气势。那个男的二十多岁，一短平头，戴一个黑色有框眼镜，外表看起来还挺斯文，地上掉了一个背包。

张志毅对刘世辉说，“先把人放开吧，他也走不掉。”

两人便放手了，刘世辉刚才冲着他说，“你干吗的呢？都抓着到，还想跑什么呢。”

刘世辉正准备试图上前去踹对方，张志毅一把拦住，现在完全看不出对方有什么问题。

眼镜看这架势，不说清楚是走不掉的，无可奈何地说道，“我只是一个搞推销的。”

他说完之后，张志毅五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张志毅指了指他的背包。眼镜把背包放到地上，正准备打开。

刘世辉有点担心，有点怕他从里面掏出什么匕首之类的。

张志毅见状，大声喝止住了他，说道，“先别动，还是我们来开吧。”

眼睛便把背包伸过来，张志毅接住以后，用眼睛冲他们眨了一下，刘世辉他们紧紧盯着眼镜，张志毅把背包接过来后，走了两步放到地上。他先用手摸了一下，包里确实有许多硬块状的东西，慢慢地打开拉链，许多罐白色外观的洗发水露了出来，顿时松了一口气。

刘世辉见状笑了一下，走上前拍了一下眼镜的肩膀，“兄弟，对不住，误会了啊。”

眼镜看大家的敌意全无，也露出了笑容，“学校不让推销，怕你们是保卫处的，便急着要走。”

张志毅把背包还给了眼镜，问道，“你刚才在推销的时候，在这几层楼的楼梯口窗台边，有没有见过有人逗留呢。”

“刚才我倒没有特留意，六楼窗户边上倒是有一个人，他站了一会儿，戴了一帽子把脸遮住了。”

对方一脸诚恳的样子，张志毅便说道，“我看你包里有好多没卖掉呢，要不也卖几瓶给我们哥几个。”

“这怎么好意思呢。”

张志毅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一百的，递了过去，说道，“不用客气，夏天来了用得多，下次再来可以到我们宿舍坐坐。”

眼镜一把接过钱，从口袋里掏出五瓶，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了。”

几人看着眼镜往楼下走去，每人手上拿着一瓶洗发水，慢慢溜达回宿舍。

刘世辉有点惋惜地说，“我以为都抓到了，虚惊一场。我看你摸背包动作那么慢，生怕真拿出什么劲爆物品来呢。”

张志毅看了他们四人一眼，笑着说道，“要是真摸出点什么东西来，只怕我们几个也招架不住。”

老周在一旁搭腔，说道，“也是的，他要是拿真家伙，我们拿键盘，不一定干得过。”

进了宿舍以后，老周三个人插上键盘，便又开始打游戏。

刘世辉一把拉住他，说道，“兄弟，我觉得这个事蹊跷得很。”

张志毅点了点头。

“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呢？”刘世辉追问道。

“最近一直在实验室跟着做实验，准备毕业论文，”张志毅想了几秒钟，说道，“接触的人已经比以前少了许多。”

“你怕是有感情债没还吧，现在人家找上门了。”

“胡扯，你游戏打多了吧，在火星呆太久了，除了咱们班的几个女生，哪有什么女生上来找过我。”

刘世辉装做认真地看着张志毅，“可别怪兄弟不提醒你，现在是毕业季，也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的季节。”

“嗯，你放心吧。”

张志毅也不想多说什么，便拿了毛巾进了卫生间，洗漱完后，看刘世辉已端坐在电脑前面组队打怪。反正下午也没有课，加上中午这一折腾，整个人都没精神，便爬到上铺床休息。

正睡得香，突然听到床下一阵凳子挪动的声音，便听到刘世辉正扯着大嗓门喊着。

“志毅，赶紧起来哟，不要睡懒觉了，有美眉找你。”

然后，床下打游戏的室友一顿哄笑。

张志毅转过头朝门口望去，韩琳站在宿舍门口，手上拎着一个蓝布罩着的鸟笼样东西，放在一张木凳子上。

“你来了，等一下哈，我马上就下来。”

“不着急的，你慢慢来。”韩琳便挪开了几步。

张志毅赶紧换好衣服溜下床，刚落地。

刘世辉便打趣道，“谁前两个小时还在说，没欠感情债呢，这不就有小冤家亲自找上门来了。”

张志毅瞪了他一眼，“就数你话多，又没人当你是哑巴。”

走出了宿舍后，韩琳正背贴着墙站立着，背着一个双肩包。

“找我有事？”

韩琳点了点头，说道，“不晓得你方便不？”

“没问题，我们到楼下去说吧。”

张志毅走了没两步，便听到宿舍里刘世辉的声音传出来。

“晚上要不要给你留门咯。”

背后传来一大群爷们肆意的笑声。

他觉得有点尴尬，一边走着，一边说道，“他们只是开玩笑，主要是来宿舍的女生太少了。”

韩琳轻轻地笑了笑，也不说话，两人便下了楼。

张志毅带着韩琳往老操场的方向走去，学校有两个操场，老的被亲切地称为“风雨大操场”，操场中间的足球场经过多年的踩踏，已经寸草不生，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每到新生军训，要在上面摸爬滚打，许多学长学姐抱着幸灾乐祸的精神，跑来操场看台上拍照分享，后来就成了著名的学院八景之一。操场看台四周都是梧桐树，树是上五六十年代种下的，为环形看台投下巨大的树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