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入宫

凌夫人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看着我：“白姑娘，时候不早了，该起了哦。”

我看向她身后没有关上的门，外面天黑乎乎的。

我一头雾水地盯着她，眨巴眨巴眼睛问道：“凌夫人，您——不会是走错房间了吧？”

“自然是没有！今天可是陛下召见你们兄妹俩的日子，昨天两位王子再三叮嘱让我今天务必准时把你们送出门。”凌夫人笑着说，然后亲自走过来把我从床上拉起来。

拿毛巾的那个丫头立刻将毛巾湿了水，拧了拧递给我，我木木地接过来擦了几下脸，又立刻有人接过毛巾去。然后下个丫头递了一个杯子给我。

“起床茶？润肠啊。”我喝进口中，正要吞就听见那个捧着杯子的小丫头小声说，“姑娘，这个是漱口的。”

我差点就咽下去了，听了这话连忙吐出来，又接过毛巾擦擦嘴，笑道：“我当然知道了，开个玩笑而已。”

洗漱完毕，就是换衣服了。这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因是要见皇帝，所以服饰格外隆重，左一层又一层地穿得我几乎要被腰带勒到窒息。衣服穿好了，便是梳头，发饰也是繁重不堪，虽然好看，但却让人实在难受。

如果说电影里面的宫廷装叫做华丽，那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自己了。似乎说确切一点，我更像一个饰品和布料的展示台——头发上、脖子上、耳朵上、手腕上，全都挂满了东西。身上还里一层外一层地不知道套了多少件袍子，走起路来都要小心翼翼的，以防摔跤。

“不就是去拜见皇帝陛下么？至于这么夸张吗？”我说着就要拔掉几个发簪，减轻重量。

“别动！”凌夫人连忙拉住我的手，把我推到镜子前面，“看看，多好看啊！”

我皱皱眉，好看是好看，若是放在现代叫我穿这么一身拍个照片，我还能忍一忍。但是这拜见皇帝，原本就规矩众多，到时还要跪拜，我真担心到时候穿着这么一身衣服，跪得下去我就站不起来了！

“白姑娘应该重视这次机会。”凌夫人俯身下来，认真地看着镜子里面的我，又在我的头上加了一个坠饰，“见王如果没有得体的服饰，那就是对陛下的不敬，况且——”凌夫人嫣然一笑，“你们为陛下找来雪莲花入药，说不定陛下看你喜欢，以后就把你留在宫中，给你赐婚——”

“什么？”我瞪大了眼睛，“王很老了吧？让我给他做妃子？那我宁愿孤独终老……”

“别乱说话！” 凌夫人连忙捂住我的嘴，“你这么诋毁陛下可是杀头的大罪！更何况，我是说陛下若是看你喜欢，给你赐一门好婚事，总好过你们回山里采药为生啊！”

“您吓我一跳……”我拍拍胸口，如释重负。

等梳妆完毕，走出房间门的时候天才微微亮起，院子里站着一排丫鬟，手里提着灯，雪莲已经出来了，一身素白站在红灯前面，看着和这里很是格格不入。

他今天依旧一身白袍，但明显看得出，这白袍也是凌府准备的，衣服料子上很是厚重，配上玉坠腰带，一看就很适合正式场合。

雪莲见我出来，道：“时候不早了，走吧。”

“好。”我扬起笑脸打招呼。雪莲也回以淡笑，然后转身径直向外面走去。

我忙不迭地跟上，却又不敢太快，只能很淑女地继续小心翼翼地走着——穿这一身的行头，走路太累了。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古代的女人淑女了，八成是因为裙子太长、配饰太多的缘故。

凌夫人一直把我们送上马车，临走前还对我千叮咛万嘱咐，让我记得之前教我的礼节，怎么行礼怎么说话都又叮嘱了一遍。

马车终于驶出凌府门口的街道。

坐在宽敞的马车里面，我抱着膝看着雪莲。

雪莲则闭着眼睛斜倚在车厢上，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漆黑的发丝披散在身后，他今天用玉冠束发，看起来多了几分书生气。

我盯着雪莲的脸看了一会儿，托着腮想，面如冠玉大概就是用来形容他吧？一个男人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呢？容颜真的如同美玉一般。

“雪莲，一会儿就要见他们黄底了，你紧张吗？”我问。

雪莲没理我。

“雪莲？”我伸手在他眼前晃晃，还是没有反应。我无奈地放下手，本来还打算和他聊聊的，但是这个家伙居然睡着了。

不过似乎睡着了也不错，这样我就可以无所顾忌地盯着他看了。

清晨微凉的阳光从车窗外倾下，淡淡的金色让雪莲看起来有些离尘，那模样就像第一次见他时候的感觉，不染尘埃一如那雪山崖间寂寞千年的莲。

美人当前……我伸手摸摸下巴，邪恶思想从脑袋里遛了出来，好想摸摸这张脸，看看是不是也有着如同玉一般温润的手感。

我屏住呼吸，脸上带着窃笑，伸长手臂摸向雪莲的脸颊。

就在我手指距离雪莲脸颊只有一公分的时候，雪莲的眼睛突然睁开，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被抓了个正着，顿时脸有些发热：“你……你脸上有东西，我帮你擦——”

雪莲躲开我的手，抬手擦了擦脸颊，问：“还有么？”

“没……没了。”我说。

马车又走了有半个小时，这才停了下来。

“白公子，白姑娘，到了。”车夫说。

雪莲先下了车，然后伸手过来扶我。我吃力地在雪莲的帮忙下才下了马车。刚站稳就看到南宫楚吟和南宫紫轩已经站在高大的城门下了，两人的衣着都分外华丽。

南宫紫轩笑着迎上来的时候，我打趣道：“怎么？为了欢迎我特地换了盛装？”

南宫紫轩看了看自己和南宫楚吟的衣服，笑道：“我们平日里都这么穿，只有出宫的时候才会一切从简，否则太高调了。”

南宫紫轩和南宫楚吟带着我们往里走，一路上遇到不少宫女太监，见到他们都远远地就跪在地上行礼，等他们过去才起来。

“今日早朝还没结束，父王事务繁多，你们先去我那休息，等晚上赏梅宴会上时，父王才有时间召见你们。”南宫楚吟说。

“还要参加晚宴？能不去吗？”我心里琢磨着皇家宴会应该有不少好吃的，但是一想要穿着这一身繁重的衣服一整天，我就高兴不起来。

“恐怕不能。”南宫紫轩道，“如果是父王开口，你们恐怕只能应下来。毕竟……这是宫里。”

我只能认命地点点头。

“别不高兴，这宫里梅花开得正好。”南宫紫轩笑着说，“就连那些京城别处都不开的，咱们宫里可都开了，你闻闻，这到处都是冷冽寒香呢！”

“嗯……香。”我跟他们走着，只觉得有些热，但求早点走到休息的地方。

宴会在晚上，而现在时间还早，南宫楚吟便带了我们去他的寝宫夜阑轩休息。

“天呐！我快累死了！”一来到南宫楚吟的寝宫夜阑轩，我就拖着裙子几步奔到桌子旁边，往椅子上一坐，全然不顾形象地抓过杯子，灌了一气茶。

“哥，我开始担心晚上的宴会了。”我听见南宫紫轩叹息说。

“何止担心。”南宫楚吟哼了一声，然后在我对面坐下，很严肃地看着我。

“怎么了？”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晚上的宴会，虽说只是王室的家宴，但是你作为一个客人，我希望你不要做出太无理的事情。”南宫楚吟一字一顿地说，“如果现在是陛下看见你这副模样，我想你恐怕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

我眨巴眨巴眼睛，虽说平时被端木再那个王八蛋威胁惯了，但这大概还是生平第一次被别人拿真正的死亡来威胁。我举着杯子的手悬在半空，饮也不是，放也不是。正犹豫间，听到一个生硬的语气说：“舍妹无礼，是我这个做兄长的教导无方，倒还请二殿下见谅。”

雪莲声音淡漠得不带一丝情感。

我却知道雪莲有些生气了，因为人类的种种陋习是雪莲最讨厌的东西，包括以权力要挟他人的生死。

“怎么会呢？”南宫紫轩很机灵地嗅到了温度凝结的味道，他忽然插话道，“裳月，我带你四处走走如何？这几日御花园中的梅开得很盛。”

“啊？”我低头看看长长的群摆和身上叮铛作响的配饰，又看看雪莲面无表情的脸还有南宫楚吟微蹙的眉，于是忙点头说，“好！听说这古时的梅开得最美了，很多诗人都专门为它赋词呢。”

“古时？”南宫紫轩不解地问道。

“对啊，就是有一定年龄的梅花啊，你们是贵族，梅树应该有百年了吧？”我急忙打起马虎眼。

“对了，刚好我还有事情要请教你呢。”

我拖着复杂的长裙，和南宫紫轩漫步在御花园里繁花盛开的梅花园中，其实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南宫紫轩再帮我温习一遍宫廷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