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除夕夜的烟火

“啊！啊——”我叫唤着，然后拉过被子躺下，免得被他看见我没有一点痛苦表情的脸。

等到李太医给我包好了腿离开后，我才拉开蒙着头的被子坐起来，我的脸上都是汗，都是被被子捂出来的。

这断腿疗法总算告一段落。

不过，我发现，自打我躺在床上养伤开始，南宫楚吟和南宫紫轩忽然变得很闲了，没事就往将军府跑。

他们每次来都会给我带些精致的小玩物，或是胭脂首饰之类的东西来。一来二去的，我觉得南宫楚吟也没那么冷冰冰了，想来是以前对我的防备如今都被内疚代替了，雪莲还真是聪明。

大约过了半个多月，我终于能再度一瘸一拐地下床了。

天气已是隆冬，很快要到除夕了。

出席的前几日，凌夫人差人送了好些新衣服和胭脂水粉过来，连被褥床单都换了新的。

房檐上了挂了大红的灯笼，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

原本她是想邀我们同他们一起过除夕，但是雪莲喜欢安静，便拒绝了。

大年三十的下午，王都下起了雪。

天还没有暗下来，下人们就把房檐下的红灯笼给点着了，看着十分热闹。

我吮吸着被扎破的手指，坐在火炉边欣赏我人生第一幅刺绣作品——一朵十分抽象的莲花。虽然莲花绣的歪歪扭扭，但我的心情还是因此变得很好。

我兴奋地捧着上面还有几点血迹的帕子往外面一瘸一拐地走去。

要讨雪莲欢心就要从小事做起！我准备先送个帕子过去，以后再给他做个荷包裁一身衣裳，看看累积下来他会不会因此感动而答应到时候送我回去。

其实我原本是想要展现我那还算凑合的厨艺，只可惜雪莲只喝蜂蜜茶。

正低头想着下次荷包绣个什么图案，才走出门口迎面撞在了一个结实的物体上，撞得我脑袋疼。

“谁啊这么不长眼？！”我揉着脑袋骂了一句，一抬头就看见南宫楚吟站在我的面前，南宫紫轩站在一旁，一个劲儿伸手指着南宫楚吟，显然是在告诉我刚才撞我的是他。

“啊……哈……”我顿时尴尬了，“我刚才什么都没说，你也没听见……”

“你说，我不长眼？”南宫楚吟蹙眉盯着我。

“怎么会呢？您二王子那可是火眼晶晶！至少长了两双眼！”我讪笑。

南宫紫轩哈哈大笑起来：“两……两双眼？你当我兄长是妖怪么？”

“给点面子好不好？”我伸手拍拍南宫紫轩的后背，“别笑死在这里了，还要我给你收尸。”南宫紫轩笑得喘不上来气，摆摆手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家伙笑点可真低。

“今天是除夕。”南宫楚吟说话的时候右手悄悄地捏了捏自己的袖子。

小习惯暴露性格，我看得出他有点紧张了。每次我一开他的玩笑导致他说不出话来时，他就会捏自己的袖子。

“我知道啊。”我笑眯眯地点点头说。

南宫紫轩在旁边有些不明不白地补充道：“再过几日便是元宵。”

“不然呢？”我问，“总不能除夕过了就是清明吧？”

南宫楚吟似是不喜欢我这么乱开玩笑，脸又板了起来。

南宫紫轩笑着问我：“你可知元宵前后三天王都取消宵禁，而且元宵当晚有灯会，那天满城灯火通明美极了！你之前不是一直说想好好玩玩王都么？灯会可是不容错过的。”

难道这两个家伙今天来是提前约我出去玩的？我偷笑地想。

把胳膊往南宫楚吟的肩上一搭，我清清喉咙，咳了一声：“你是不是想说——不知小姐可有时间陪本王游一番灯会？”

南宫楚吟蹙眉，瞪着我的表情就像是正在看一疯子。南宫紫轩还在笑，而且笑得有愈演愈烈的趋向。

“白姑娘误会了。”南宫楚吟冷冰冰地说，“小王来也只是探访令兄，有事相商。”

“啊——”胳膊挂不住了，面子也挂不住了，我讪笑，厚着脸皮继续，“那不知道二位王子可有时间陪本姑娘游一番灯会？”

南宫楚吟僵住了，南宫紫轩又忍不住笑出声了。

这俩人长这么大一定没见过像我这么奇怪的女子吧，居然会不知检点地主动邀请男人逛灯会。

两人半天没有一点反应，我感觉到很没面子了，于是踢了踢南宫紫轩。

“去不去啊？三王子？”

“啊——好——”南宫紫轩终于回过神来，慌忙回答到。

“就这么说定了！对了，今天除夕，你们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别打扰我和我哥守岁！”我挥挥手说。

“既是如此，那我们改日再拜访令兄。”南宫楚吟道。

哼哼，看来果然是没什么重要事情，就是来约我逛灯会的吧？我挑着眉想。

他们转身离开，我扬声道：“记得我的话啊，还有，元宵那天要是敢放我鸽子！我就跟你们绝交！”

抱着胳膊往雪莲屋里走的时候，隐约地听见风送来两人的对话，是南宫紫轩问南宫楚吟：“哥，我们什么时候放了她养的鸽子？”

一盏孤灯，一壶茶。

我推开门时，就见雪莲一身素白地坐在桌边，手里端着杯茶，却迟迟不送道嘴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雪莲，新年快乐！我来给你送礼物了！”一进雪莲的房间我就迫不及待地把帕子捧到他面前。

“这是什么？”雪莲放下杯子，语气淡淡的。瞥了眼我讨好地双手奉上的帕子，却没有接。

我将帕子一把塞到雪莲的手里，说：“我送你的帕子，绣的是雪莲哦！我亲手！一针一线绣的，绣了好几天才绣好的，这可是我人生第一件刺绣作品！我的处女作，就送给你了！”

我捧着脸，一脸的求夸奖。

雪莲展开帕子看了两眼，又看向我：“你绣的？”

我连连点头：“我厉害吧？”

雪莲薄唇轻启：“丑。”

“……喂——你说话不要这么难听好不好？你仔细看看，这花瓣多好看，我还绣了金色的蕊呢！”我大受打击，试图挽回点颜面。

“这也改变不了丑的事实。”雪莲把帕子丢到桌上，不等我再开口，他看向窗子外面，“你找人把那红灯摘了，红得像血一样。”

“今天过年，红灯笼多喜庆。”我无语道，“你就入乡随俗，感受一把人间的气息吧？”

雪莲微微摇头，他抬起袖子，一副要做点什么的样子。

我连忙拉住他：“你想干吗？”

“我最讨厌红色，我把灯笼都变成白的。”

“千万别！”我吓了一跳，慌忙握住他的手生怕他现在就去把灯笼给变成白的了，“人类只有在丧事时候才用白灯笼的！你可别冲动啊！我现在就去找人把灯笼给摘了！”

走出房门我忍不住在心中吐槽，雪莲的想法还是特别！借住在别人家，顺便把别人大过年的红灯笼弄成白的，也不怕别人嫌他晦气把他给赶出去——亏他想得出来！

除夕这天的晚餐比平日里丰盛了很多。

只有我们两个人，却满满地摆了一桌子的菜。旁边的桌子上搁着南宫楚吟和南宫紫轩派人送来的糕点、绸缎以及首饰什么的，正在昏暗的烛光下反着光。

我哼着歌给雪莲泡了一壶蜂蜜茶，然后开始吃饭，啧啧，雪莲只喝蜂蜜茶，这满桌子的好吃的都是我的！我啃着鸡腿往碗里夹肉丸。

雪莲的眼睛一直盯着桌上的酒壶，看得我有些发毛，连忙把酒壶放在自己跟前，免得雪莲又喝了酒进入他的失恋状态。

雪莲有些不情愿地举起杯子喝他的蜂蜜茶。

我一边大嚼着美味珍馐，一边愉快地哼着歌曲，然后就看见雪莲站起来。

“你去哪儿？”我忙问道。

“出去走走。”雪莲头也不回地说，“你不用去找我，我今晚可能不会回来。”

我郁闷地哼了一声：“哦。”大过年的居然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自己跑出去玩，太没人性了！

没了雪莲陪伴，我只能一个人埋头苦吃，吃了几口突然觉得不对劲，桌上好像少了什么。

我一一扫过桌上的东西，突然意识到是桌上的酒壶不见了！

这屋里就我和雪莲，他走的时候倒是没有拿酒壶，但他是个会法术的妖精，八成一转身就给顺走了！

他这是又喝酒去了？

我有些担心地看着门口，这家伙一喝醉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以防万一我是不是该找他回来？

想了想还是作罢，管他呢，既然他能没良心地丢下我一个人，我才不管他醉死在哪儿呢。

我继续吃我的晚餐。

正吃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噼啪声，紧接着外面亮堂起来。

“啪——”

“噼——啪——”

烟火隔着窗子照进来，绚烂多彩，我忙丢下筷子跑到门口去。千万道光影同时飞上天空，而后又一同闪逝，以前在家里每年过年我爸妈都会给我买很多眼花，这会儿烟花一起，我不由得想起了爸妈。

倚在门上看了许久的烟火，等到烟火全部消落后，再回去饭菜都已经冷掉了。

我烧了壶热水，给自己泡了茶，喝了两口，有些担心雪莲。

雪莲出去已有近一个多小时了，酒也该喝得差不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