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雪莲的梦境

“我被敲断腿跟取得信任有什么关系？”我气愤地问。

“看见你的痛苦会让他感到内疚。”雪莲轻笑，更像是在嘲讽地摇着头，“人啊！总是这样。”

“那南宫楚吟——”我还想问什么，雪莲却将手指按在我的唇上，脸颊上竟呈现出一抹红晕。

“今晚我们不讲别人好吗？”他说。

我怔了怔，点点头说：“好。”

雪莲说完，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我揉了揉鼻子，从刚才起就觉得房间里有股子酒味。

雪莲拿起瓷壶，又倒了一杯。

酒味更重了。

我凑过去嗅了嗅，淡淡的酒气飘过来。

“雪莲你在喝酒？”我不敢相信，拿起瓷壶打开盖子，闻了闻，果然是酒。

今晚的雪莲，竟然喝了酒？！今天太阳打西边出了？

“你怎么了？好端端的喝什么酒？你不是只喝蜂蜜茶的吗？”我又凑近了点，有点担心地看着他。

“没什么。”雪莲淡淡地笑，眼神有些迷茫。他看了看天上的明月，然后低下头来看我，眼神柔和到极点。我刷的一下就脸红了。

雪莲伸出手指，轻轻地在我的脸上摩挲着。

……他在做什么？这是在撩我么？雪莲不是整个一禁欲系妖精么？怎么突然对女人这么感兴趣了？

我低头看了看胸前，而且还是这发育没完全的小狐狸。

“看着我。”雪莲抬起我的脸，我感觉我的脸更红了。

“你还好吗？”他问。

“什么？”我下意识地问。

“我说，你还好吗？”雪莲笑了，他本来就长得好看，加上醉酒的迷离，这一笑便加上几分魅惑，令我一时看呆了。

雪莲的眼睛看着我，里面流转着复杂的情绪。

“让我再抱一抱你，好吗？”

不等我回答，雪莲突然站起来，猝不及防地拉我入怀。淡淡的酒香混着蜂蜜茶的香气，雪莲身上的味道好闻得让人留恋。

“我好想你……”雪莲忽然说道，虽然声音很低，“我好想你……”他喃喃地重复着。

我轻轻地拍抚着他的后背，像在哄一个孩子——

看来雪莲真的醉了。

“我送你回房间吧？”我拥着雪莲说。雪莲的酒量也真浅，我掂掂桌上的酒壶，也才喝了几杯而已。

“不要。”雪莲轻轻地笑了，他松开了我一点，伸出食指抬起我的下颚，“我知道我一放手你又要跑了。”

“跑了？去哪里？”我问道。

“去那边，我再也找不着、见不到你的地方。”雪莲笑得有些落寞，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我不会再让你走了。”

我莫名其妙地有些心痛。平日里淡漠一切的雪莲此时居然像个孩子一样说着不着边际却足以让人替他难过的话。

我伸出手，第一次摸了雪莲的脸。我真想问他：你被谁伤过？是谁离开了你？

雪莲深深地吸了口气，微笑着闭上眼，侧着脸贴着我的手。我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到手心，在这冰冷的空气中，灼热的温度让我更加不安了。

这个平日里如同仙人一般的妖精，竟然哭了？

“雪莲，你还好吗？”我轻声地问，酒精让他的脸变得很烫。

“我很好。”雪莲这会的口气更像是白皎月，温柔得像是暖风一样。手心里面温热的液体在不断增多，我的心不由紧了一下。

“那为什么要哭？”我试探地问道。

“你第一次在我的梦境里这么真实。”雪莲说着又把我拥进怀里，把脸埋在我的颈项间，他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声音变得轻极了，“你第一次这么乖，也不逃跑。”

这话听得我都觉得心疼，如果他认为这是一场梦，那我就帮他圆了这场梦吧……

“是吗？”我拍拍雪莲的后背安抚道，“那你好好地睡吧，我今晚哪儿都不去，就在这梦境里陪你。”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也陪着他发起疯来。

他却没有再回答。

“雪莲？”我试探地叫了声，还是没有人回答。艰难地把雪莲扶起来，我惊讶地发现：这家伙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于是我只好跛着脚，一瘸一拐地托着背上比我高大很多的家伙慢慢走回房间。

好不容易把人弄到床上，我衣服都要被汗水湿透了。

雪莲被我丢在床上，头发还微乱地散在脸上，我伸手小心地帮他拨开头发，露出他那张绝美的脸来。

坐在雪莲的床边，看着他熟睡的样子，月光轻洒在他的脸上，他的眉心微蹙，眼角还有一丝泪痕。

我不禁有些难过——雪莲在我的心里，从一出现就像是仙人一样不染尘埃，可是我却没有想到，他居然也会有如此悲伤的表情。

雪莲，雪山之上千年寂寞的莲。我忽然想到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又低下头去看雪莲。明亮的月光透过窗子斜斜地射进来，房间里的一切都镀上了淡淡的银光。雪莲的五官在月光下更显精致了，修长的眉、微闭的双眼、幽长浓密的睫毛在轻轻颤动，还有高挺的鼻梁……

哎……真可惜，长得这么好看，却不是我男朋友。

他也爱过吧？而且爱得如此深刻，以至于这么久都不能忘记。会是怎样的女子，让他爱得如此深？

不管那女子是谁？真是个蠢蛋！这么好看这么仙儿的男神都能踹了，真是眼睛瞎掉了！要是我的话，我一定牢牢地抓着他不让他离开。

我呆呆地盯着雪莲看了半晌，慢慢地俯身下去，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得很快。

我轻轻地在雪莲的唇上落下一吻，又慌忙坐起。我紧张地看着他，生怕他醒来。

摸摸自己发热的脸颊，我的手指落在自己的唇上——这里有雪莲淡淡的酒气和蜂蜜茶的味道。

第二天一早，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雪莲已经不在房间里，我趴在床边，一边胳膊被自己枕了一夜麻木得几乎失去知觉。

也许这条胳膊就预示着今天这阳光灿烂的日子注定不会令人开心。

尤其是午餐之后，我实在高兴不起来……

此刻，我右腿的裤子已被拉到了大腿上，露出红肿的但是我却没有什么感觉的右腿。

现在，我的房间里除了我，就只有那个扬言要敲断我的腿然后重接的李太医了。雪莲和南宫楚吟还有南宫紫轩全被赶到了外面。

“御医大人，非要敲断吗？”我可怜兮兮地看着胡须雪白的皇家大夫。

“姑娘你已经问了十来遍了，本官也回答你十来遍了。”那李太医早已经不耐烦了，瞥了我一眼开始继续翻他的医药箱。

“那你确定不会出什么问题吗？”我问道，看见李太医脸一横，又慌忙补充道，“我知道您家里是五代的御医，医术高明！医术高明！”李太医瞪了我一眼没有回答，然后从旁边拿了一个一看就很厚实的木棒。

“啊——救命！！”我捂着耳朵开始尖叫。

很快，门被撞开了，雪莲和南宫楚吟以及南宫紫轩全数冲了进来。

“怎么了？”南宫紫轩第一个冲过来问。

我长大嘴巴，尖叫声消失在嗓子眼儿里。

“没——没什么，我……我以为你敲了。你确定不再考虑考虑别的治疗方案？来个全太医院太医会诊？”我可怜兮兮地看着李太医，他站在一边，手里拿着他的木棒，胡须都在颤抖。

“殿下，看来下官的医术尚浅，无法医治这位姑娘。”李太医行礼道，估计他这是第一次遇到像我这样一直质疑他医术的人。

“要是不愿意就不要这样医治了。”雪莲坐在我床边，伸出手抚摸我的头发，声音温柔地说，“哥再给你想别的办法。”

“白公子，如果李太医都治不好，那恐怕——”南宫楚吟低声说。

我瞪了一眼雪莲，他一定是想让南宫楚吟内疚才这么说的，套路！都是套路！。

“能不能让我留下来陪着裳月？”雪莲站起来，走到李太医前面问。

“殿下。”李太医看了南宫楚吟一眼，“下官……”

“白公子，恐怕这没有办法……”南宫楚吟抱歉地说，“李太医虽然脾气有点不太好，但医术是非常高明的。所以……”

“我知道了。”雪莲走过来，看着我问，“裳月怕不怕？”

我点点头，但是一看到雪莲清亮的眸子，我又摇摇头。雪莲轻轻笑起来，我似乎耽于他的温柔，竟觉得紧张的心渐渐平复了。

雪莲坐在我的面前，挡住了其他人的目光。我听见他用很小的声音说：“告诉我实话，怕不怕？”我抿起唇点点头。

雪莲轻轻地拍拍我的右腿，我看见一道白色的浅淡的光芒融了进去，雪莲勾起一丝微笑，看上去似乎还有几分狡黠。他贴在我的耳边轻声说：“待会别忘记大叫。”

我怔怔地点点头，看着雪莲离开。阳光划过他白色的衣衫，如同拢出一道光。

“咔嚓——”

突然，我听见了物体断裂的声音，回过神，就看见我的腿以极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

你这老头！敲断别人腿都不打招呼的？

我怒瞪李太医。

“不疼？”李太医奇怪地盯着我。

“……”我迟疑了一秒，扯开嗓子大喊，“啊啊啊！好疼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