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摔断腿的小狐妖

“谢谢。”我颤抖地伸出惨不忍睹还冒着血的手指，去拿雪莲花。

“你的手流血了。”雪莲声音柔和地说，他把雪莲花放在地上，伸手轻轻托着我的手。雪莲的手很柔软，但却是冰冷的。他轻轻抬起左手，凝出一团银白色的球体来，白色的光芒包围了我的手，我吃惊地看着伤口竟自动地止了血，颜色变得浅淡了，然后慢慢地愈合。雪莲又托起我的另一只手，重复着之前的动作。我则看着白色的光芒发呆。

等到雪莲放下我的手，我回过神来，小腿传来的痛感刺激着神经，疼出一脑门子的汗，我忙指指我的腿说：“我的腿断了。”

“现在还不能医治你的腿。”雪莲道，“我们需要依靠这个借口跟着他们离开。”

“为什么我非要受伤？”我顿时无语。

“要辅助他为王的话，离开雪山是必须的。而你因他受伤，是最快的途径。”雪莲轻声说，声音中带着不舍。他扬起头看向雪山的远处，许久不语。白色的雪映衬着他精致的五官，说不出的高贵和美丽。

我就那么有些出神地盯着雪莲看，发呆了半晌。

“裳月——白裳月——”

忽然，隐隐地从远处传来呼叫的声音，是南宫紫轩在喊我的名字。

“他们来了。”雪莲站起来轻声说，“我先离开。”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趴在雪地上看着雪莲越走越远的背影，他所经过的雪地依旧干净得没有一个脚印——就像美人娘和白皎月一样。

“白姑娘……”听到这不情不愿的喊声，就知道一定是南宫楚吟了。

“裳月，你在哪儿？”还是南宫紫轩的声音比较温暖啊，我乐呵呵地想着。

“白裳月——”

“白姑娘——”

“啊，我在这儿！”听着他们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我忙扯开嗓子大喊。

“哥！我好像听见裳月的声音了。”南宫紫轩的声音透着兴奋。

“嗯，她就在附近。”南宫楚吟的声音依旧低沉而严肃，“我们再找找。”

“那儿！我看见她了！”

我撑起身子看见南宫紫轩正急匆匆地奔过来。

“裳月，你怎么样？”南宫紫轩扶起我，一脸焦急地问。

“我没事，就是腿摔断了。”我笑了笑说。

“脸白得都成纸了，撑什么面子？”南宫楚吟站在我前面，冷声道。

“若不是你没抓紧我，我怎么会摔下来？”我没声好气地说，然后扬了扬手中的雪莲花说，“我都替你摘了雪莲花了，不感激我就算了，居然还幸灾乐祸！”

“你摘到了？”南宫紫轩兴奋地说，“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回去了。”

“谢谢。”南宫楚吟忽然开口，语气有所缓和，“现在，我送你回去。”

“废话！你能指望我走回去啊？”我腿疼得厉害，脾气暴躁地白了他一眼，“小楚楚，起驾——回小木屋。”

“你——”南宫楚吟脸色一变，还想说什么，却被南宫紫轩拉住袖子制止住了，他冲着南宫楚吟摇摇头。我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快点！快点！”很快我就趴到了南宫楚吟的背上，手里挥着刚从树上摘下的松枝，飞扬跋扈地说。

“把你的手臂从我脖子上拿下去，我快被你勒死了！”南宫楚吟有点发怒，踩在地上的脚越发用力了，我猜他是把那可怜的雪当成我来踩了。

“我不要！万一你把我给摔下去怎么办？”我伸手拍拍南宫楚吟冷峻的脸说，“这位冰山美人，你要是再不快些的话，今晚就回不去了，我的腿要是好不了，你负责啊？”

“我不介意负责。”南宫楚吟突然说。我吓了一跳，忙装作没听清的样子说：“刚才风好大，冰山美人你说什么？”

“冰山美人是形容女人的。”南宫楚吟不耐烦地说。

“谁说就一定要用在女人身上？”我侧过脸问走在一边的南宫紫轩说，“你哥是不是很冷？”

没想到我会忽然把他搅进对话里来，南宫紫轩显得有些措手不及，他瞥了眼南宫楚吟说：“哥只是不善言辞而已。”

“总之就是不热对不对？”我挥挥手说，“不热那就是冷了。你哥是不是很漂亮？”

“嗯。”这次南宫紫轩学聪明了，他点点头，没有辩解什么。

“那就是了！”我举起手臂说，“又冷又漂亮，不就是冰山美人么？来！美人加油！冲啊——”

当我们第四次绕回到刻有月牙痕迹的那棵古松下面时，南宫楚吟终于不再向我坚持说他认得路了。他只好先气喘吁吁地把我放下。

南宫紫轩急忙讨好地问道，“腿还痛不痛？”

“废话！”我恶狠狠地说。然后几下卷起裤腿，露出已经肿了的青紫的膝盖，瞪着冷脸看着我的南宫楚吟说，“你看！肿了！青了！紫了！断了！”

南宫楚吟不自在地别过脸去，说：“你是个姑娘。”

“废话！老……本姑娘还能不知道我是个姑娘？”腿上的疼痛让我失去耐心去听任何事，我咬着嘴唇忍着痛问，“那现在怎么办？”

“之前你给我哥涂伤口，药已经用完了。裳月你再忍一忍，我们一定会找着路的。”南宫紫轩温柔地看着我说。

“怎么找？再继续绕圈？”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们已经没有食物了！再这么走下去你认为还能撑多久？还没找着路说不定就累死了！”

南宫紫轩低下头沉默。南宫楚吟拉下他的黑斗篷丢到我身上说：“先休息一个晚上。等明早太阳出来了就好找方向了。”

南宫紫轩又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问道：“明天万一还是这鬼天气，没有太阳怎么办？”

“闭嘴！”我和南宫楚吟同时吼道。

白色的夜里，我倚着树干自娱自乐地感慨着：多么难得一见的雪夜啊！多么美丽动人！多么无与伦比的存在啊！

可再看看倚在左右两旁已沉沉睡去的两个人——所托非人啊！我怨！

饿！饿死了！我裹紧了披在身上的南宫楚吟的斗篷，一边揉着干瘪的肚子。

雪莲啊，你居然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我摔断了腿，不帮我医治，还要让我饿死在这儿吗？

美人哥哥，你在哪儿？你可是我到了这儿以后对我最好的人了！我还怀念着你做的鸡腿呢！

还有——端木再你个王八蛋在哪儿？都是你那张乌鸦嘴把我给咒穿到这个鬼地方的！你还不赶快把我给咒回去！

我仰头看着昏沉沉的天空，又瞥了一眼正睡得香的俩人，继续暗自嘀咕着——

端木再，亲爱的，你只要把我给咒回去，我立马就去给你买刀！别说卖180了，就算卖1800，我……我抢钱也给你买！呜——呜——

“裳月。”

伴随着一个温柔的声音，一张脸忽然就凑了过来。我吓了一跳，待看清是白皎月时，我刷地伸出手臂抱住他，哽咽道：“我好饿……”

白皎月轻轻揉了揉我的脑袋说：“乖，不哭。哥带你回家。”

本来只是装装可怜的我，在这柔声的抚慰中，眼泪刷的一下就飙出来了。我把脑袋埋在白皎月的胸口，眼泪鼻涕不管不顾地都往他身上蹭，哭得可凶了。

“他们怎么办？”白皎月抱起我准备离开的时候，我仰起脸指了指倚在树上的两个人问。

“小紫会看好他们的。”白皎月笑笑，轻声说。

我顺着白皎月的目光向树上看。那个叫小紫的松鼠正在枝桠上蹿跳着，嘴里被松果塞得鼓鼓的。我郁闷地揉着饿得咕咕叫的肚子，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吃那么多也不怕撑死的松鼠一眼，咬牙切齿地挥挥手道：“回家！”

白皎月的怀抱让我感到莫名地安心，我安静地环着他的脖子，把脑袋靠在他的肩上。腿已经不疼了，因为白皎月帮我治愈了腿上的伤口。说起来，妖精也有妖精的好，至少不用像人类那样动不动就伤筋动骨一百天地休养。

“哥。”我仰起脸，看着他在夜晚闪烁着的如剪水般的黑瞳，出声唤道。

“嗯？”白皎月低下头看我，目光充满了疼惜之情。我一时间感觉无比地愧疚，因为我毕竟是一个冒牌货，我霸占了他心爱的妹妹的身体。

“没有。我饿了。”我低下头轻声说。我没有承认事实的勇气，只是勉强地笑了笑，闭上眼睛。

白皎月刚把我轻轻地放下，让我坐在冰桌前面，我就一把抓过桌上的烤鸡，极其没品地如饿虎扑食般往嘴里塞，完全不顾形象了。

白皎月坐在一边，心疼地拨开我前额的碎发说：“裳月，不急，慢点吃。”美人娘也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她掏出手帕帮我擦去嘴边的油腻。

胡乱地啃了一气，胃里终于舒服了些，我于是满意地放慢了速度。

“来，喝杯蜂蜜茶。”白皎月柔声说。我嘴里塞着东西刚准备摆手表示不要——就看见一只莹润的手优雅地取走桌上的杯子，那手指修长纤细，不是雪莲又能是谁？

我嘴里叼着鸡腿，愤恨地抬起头。可是一对上雪莲淡然的目光，一腔怒火就直接百炼钢成绕指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