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雪山寻莲

我白了雪莲一眼，走过去，拉开门——南宫楚吟和南宫紫轩并排站在门口。他们后面只跟了十几个人，没有马，估计是雪太深，把马留在半山了。

想到那天被这个披黑斗篷的南宫楚吟给丢到地上我就来气，于是我没说话，只靠门上冷冷地盯着他们看。

如果说南宫紫轩有着属于种西方王子的绅士温柔，那这南宫楚吟则是十足的傲慢。

南宫楚吟披了一件灰色的裘皮斗篷，微蹙着眉头看我。说实话南宫楚吟长得倒确是冷峻帅气：剑眉入鬓，鼻梁高挺，眼眸如同潭水一般深不可测。若不是看到那微蹙的眉宇间傲慢的神情和过于凌厉的双眼，我说不定会因为他的帅气忍不住原谅他上回把我摔到地上的无耻行径。

“那个……”南宫紫轩刚想张口，看见我就愣住了。

他回过头去看南宫楚吟，南宫楚吟依旧蹙眉打量着我，而后又盯着小木屋看。想来他是没看出屋子有什么问题，于是又回过头来看我。

“有事吗？”我挤出笑容来，心里劝自己要大度，至少要装得大度，于是又深吸了口气，笑得无比妖艳，“两位公子，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想不到他们俩立马向后退了一步，跟见鬼了似的。

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撇撇嘴道：“你们是谁啊？”

“裳月，不得无礼。”慵懒的声音自屋内传出，紧接着雪莲走了出来，他一身白袍，看起来比这两位更像王子，他淡淡问道：“两位公子可是迷路了？”

我盯着他看了片刻，心里总觉得他这法子恐怕也不行，谁能相信雪山深处的一个小木屋里住着一个遗世独立的谪仙样的美男子和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呢？我捧着脸想。

“正是。”南宫紫轩抱拳行礼道，“所以见此处有人家便过来看看，想要问个路。”

“当然。”雪莲道，“外面天寒地冻，二位不如进来歇歇脚，烤烤火。”

烤火？我扭头一看，房间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黄铜火盆，里面几根木头烧得正旺，不仅如此，靠近门口还多了几个架子，架子上晒着一些干草。

“那就叨扰了。”南宫紫轩拱手道。南宫兄弟俩倒也不客气，抖抖斗篷就进来了。剩下的十几个随从依旧站在雪地里等候着，一个个站得笔直，如同雪地里的松树。

“请坐。”雪莲淡淡地说，“裳月，再去泡壶茶来。”

“哦。”我应着，拿起壶去泡茶。一面加着蜂蜜我一面想着，被那个南宫楚吟给丢到地上，这会居然还要泡茶给他喝！简直太不爽了！要不我往里面吐口唾沫？好像不行，雪莲还要喝这茶呢。要不就往他的杯子里下毒？可我也没有毒药啊。

我从架子上取下几只白玉盏，倒了四杯蜂蜜茶，然后用茶盘端了过去。

“我们到雪山是来寻找雪莲的。”南宫紫轩说，“家父深染重疾，御——大夫说需用雪莲入药才行。”

雪莲入药？我挑眉看向雪莲，难道要把雪莲切吧切吧炖了做药？

雪莲瞥了我一眼，似乎看出来我在想什么，眼神里带着几分警告。

我连忙乖乖端着茶壶过去给他们倒茶。

雪莲正认真地听着南宫紫轩讲述他们迷路的经过和来雪山的目的。我一边走过去，一边狠狠地瞪着南宫楚吟，但他似乎没有注意到我。

南宫楚吟从进来开始就没讲过一句话，只冷着脸坐着。要不是他把我扔到地上那天开过口，我一定会认为他是个哑巴。哼！居然敢得罪老娘！活腻歪了？我心里依旧碎碎念，从他面前咬牙切齿、面部狰狞地走过去。

“哎呀——”我惊呼，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然后一个踉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倒去，手中的茶盘也脱手飞了出去。

“小心！”

身体被一双手接住，我拍拍胸口松了口气。

“你没事吧？”南宫紫轩扶我站好，这才放开我，关切地问道。

“没事，没事。谢谢你。”我笑着说。

“哥——”南宫紫轩忽然惊呼出声。我吓了一跳忙抬头去看，只见南宫楚吟的脸上粘着几片茶叶，长长的睫毛上正滴着蜂蜜茶。瓷杯打碎在他的脚边，他衣服的前襟湿了一片，前额的碎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并不时地滴着水。南宫楚吟没有动手去擦，只是死死地瞪着我。

“噗嗤——那个……对……对不起啊。”我忙说，“我不是故意的……”如果不是怕他太没面子，我真想笑出声，憋得太辛苦了。

“没关系。姑娘不必担心。”南宫楚吟冷声道。

担心？谁会担心你个大冰山啊？

但见南宫楚吟依旧冷静，我玩心大起。

“我怎么能不担心啊？”我苦着脸，蹲在地上捡碎了的白玉盏说，“这可是哥最喜欢的杯子啊，我不是故意的——哥。”

南宫楚吟闻言后瞬间石化，眼睛里面浮起浓浓怒意。

南宫紫轩拿了帕子帮南宫楚吟清理脑袋上的茶叶。

我忍不住凑过去说：“蜂蜜茶美容养颜，你看你皮肤都变得更细腻了呢！”

“裳月！不得无礼！”雪莲责怪道。

我“哦”了一声，退到他身边去。

雪连起身行礼抱歉道，“舍妹甚是顽皮，还请公子莫要怪罪。”

“怎么会？令妹如此天真可爱。”南宫楚吟铁青着脸说，“天真可爱”这四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

“公子不见怪就好。”雪莲道，“你们准备去哪里找雪莲？”

南宫紫轩指着门口的木架子道：“公子生活在这雪山之中，屋子里又晾满了药材，敢问公子是大夫吗？”

“略懂医术。”雪莲道。

南宫紫轩连忙追问：“那想必对这雪山的药材也是了如指掌吧？”

“不敢，略知一二。”雪莲道，“我只知道这雪莲多生于悬崖陡壁之上，以及雪线附近的碎石、冰渍岩缝之中，数量少之又少，可遇而不可求。”

我站在一边偷笑：雪莲你真不愧是三千年的妖精啊，演起戏来一套一套的，说得跟真的似的。

“不过，”雪莲看了我一眼，“舍妹倒是在幼时遇见过雪莲，或许能帮到你们。”

“什么？”我惊愕地问，难道身体原本的主人见过雪莲？但我并不是她，也没有她的记忆，我要去哪儿给他们找朵雪莲来呢？总不能指着眼前这人说，他是朵雪莲精，你们拿回去熬药吧？

“只是，这丫头的脾气怪得紧，愿不愿意就要看她了。”雪莲似笑非笑。

南宫楚吟和南宫紫轩交换了一个眼神，雪莲抬眼看向窗外，淡淡道：“天气有些阴沉，迟些恐怕要下雪。二位公子若不赶回去，估计再耽搁一两个时辰就下不了山了。”

南宫紫轩站起来，走到我跟前，拱手行礼道：“不知姑娘可愿意助我们寻找雪莲？”

我有些愣神，回过头去看雪莲——他已经走到床边，正倚着窗子，看着外面的皑皑白雪，根本就没理会我。

“姑娘想要什么报酬，只管知会一声。我兄弟二人能给得起的，必定拱手相送。”南宫楚吟忽然开口道，目光如剑地朝我射过来。他这哪像求人办事啊？整个就是一副要杀人灭口的模样。

“那要看老——本姑娘心情如何了。”本打算松口的我，一看到南宫楚吟那股傲气劲儿就火大了，“你们明天过来，本姑娘心情要是好的话就领你们去，要是不好的话——你们就慢慢等着，等到本姑娘心情好了再说。”

“可是——”南宫紫轩有些着急地说，却被南宫楚吟一把拉住。南宫楚吟瞥了我一眼道：“那明日再来叨扰了。”

“你们沿着前面那条路，往下走一里，向北折行五里就是大路了。”雪莲回过头来说。

“多谢！”南宫楚吟抱拳冷声道，然后径直向外走去。南宫紫轩赶紧道了别，忙跟了出去。我站到雪莲旁边去，看着他们一行人渐渐走远。

“他得罪过你？”雪莲看着窗外，长发又变得白如冰雪。

“没错！”知道他说的是南宫楚吟，我重重地点头，“昨天那个家伙直接把我摔在地上，我可怜的腰到现在还痛呢。”我抱怨地说。

“雪莲，我明天带他们去哪找雪莲？”话说得好绕，好像有歧义，我又补充道，“那个雪莲花啊？”

雪莲没理我，眼睛看着远处苍茫的天空，有些游离。我站在他的旁边正好看到那长长的睫毛和漂亮的下颚线——完美的侧面像是一幅巧夺天工的画，对着此情此情似乎多说一句话，都是惊扰了。我半倚着窗框，盯着他瞧，忍不住又伸手去摸摸他垂到腰下的发丝，顺顺滑滑的，手感好的不得了。

“你来自哪儿？”雪莲忽然开口，侧过脸看着我，黑色的眸子闪烁着暗夜的星辰般璀璨的光芒。

“啊？你说什么？”我着说，“那个……我去收拾一下碎杯子，免得扎了脚。”我慌忙地离开，心里忐忑着，难道这么快被识破了吗？雪莲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雪莲却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依旧站在窗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偷偷地瞄着他，只见晶莹的长发被莫名而来的风吹起，又缓缓地落下，令他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