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月抽空给宋小风打了个电话,小风断断续续的把床前明月光背完了,宋小月看看时间,笑着夸他,“小风真棒真聪明!”
宋小风在电话那头嘻嘻嘻的笑,宋小月看看时间又说:“那小风喝完牛奶就要照顾大熊睡觉。”
宋小风很骄傲,“我给大熊盖上被子了。”
“小风真厉害,”宋小月轻轻笑着,“那你快点喝完牛奶也盖好被子。”
宋小风咕噜咕噜的喝完牛奶,对着电话求表扬,“哥哥,我喝完啦!”
“真棒!那你现在乖乖睡觉。”
宋小风又嘻嘻的笑,“哥哥晚安咯。”
宋小月轻声说:“小风晚安。”等小风挂了电话才把电话收起来。
他带着小风来帝城快一个月了,这个城市比他想象中还要繁华,却也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那些隐藏灯光璀璨中的光怪陆离,让他到现在都还不能适应,在好在还有几天就要开学了,而在这之前他还能领到这大半月的工资。
为了能把小风从那个落后又冰冷的小山村带出来,他把高考状元得的十万奖金中的一大半留给了父亲和继母。父亲这几年身体愈发不好,地里的活大多都不得力,继母周巧娥一直想在村里开个小卖部但苦于没有本钱,从宋小月高考成绩出来她就一直盯着这笔钱,宋小月也不多话答应把钱给她,条件是必须让他带宋小风出来,父亲宋国平自然是不同意,他担心智力障碍的小风会耽误宋小月的学习,但宋小月难得的态度坚决又有周巧娥在边上劝着,宋国平才勉强同意。
宋小月拿了3万块钱提前一个多月就带着小风过来了,他低估了帝城的发达和物价,这3万块钱他本来是准备做前两年的学费和两人的生活费,还想着多作几个家教,平时再做点兼职再努力多拿点奖学金应该能安稳的渡过大学四年,那知租好房子安顿下来钱就用了一半。
他只好在学校附近的快餐店找了份兼职,没想几天后小风又病了,虽不是很严重的病却也用了不少钱,眼看着卡里的钱都快跌到四位数了,宋小月急得起了一嘴泡,一起打工同事看不过眼指点他到现在工作都海晏试试。
海晏是帝城著名的娱乐会所,它和其他娱乐会所不一样,是坐落东城最繁华商业街上的独栋小院,进门就跟进了贵族庄园似的,是宋小月在电视上也不曾见过的华贵。这里消费高的吓人,往来全都是一定级别以上的有钱人,开出的工资也是他目前能找到的工作里最高的,而且据说还有更高额的提成能拿,按理说毫无门路的宋小月是进不来的,但他名牌大学生的名头起了作用,负责人不但让他直接到四楼工作,还允许他上学期间只做兼职,宋小月满脑子都是做一个月就能挣一年的学费,当下就毫不犹豫的就签了合同,这一签让他到现在都在受煎熬。
前面说到海晏是娱乐会所,所以不管包装得再如何高大上终究免不得有些暗里的生意,宋小月上班第一天就被个地中海头型的大叔拉着问怎么出台,吓得他差点把盘子都打翻了,还好当时有领班带着他,跟客人解释了半天又叫了出台是少爷过来才算完事。
宋小月又悔又怕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被刷新了,领班告诉他海晏有专门的特殊服务部门,除非他自愿不然会所都会保护他的人身安全,但被客人占点小便宜是难免的,宋小月心里气他们在入职前没说清楚,但仔细一想当时在场的几人似乎都有过暗示,怪只怪他当时眼里只有钱,而且直到现在为止也放不开那些钱,所以他才每日煎熬着忍耐着再恶心再痛苦也没开口提离职,好在还有几天就要发工资开学了,他马上就能摆脱这里了。
宋小月对着镜子轻声说了句加油,心里想着等发工资了就带小风去吃顿大餐。
宋小月刚从卫生间出来就被同事小安叫住了。
“快帮我给爱丽丝送下酒,”说完也不管宋小月的反应直接就把餐车丢下跑了,边跑边喊:“谢谢啦,拉肚子救救急,这趟酒算你一个点。”
宋小月和这位小安并不熟,不过同事间偶尔帮忙是很常见的,何况小安还主动提出给他提一个点,他看了看餐车上的酒,一个点大约有两三百的样子,是单大生意啊。宋小月不疑有他,推着餐车就往爱丽丝走。
门内放着震耳欲聋的舞曲,偶尔传来鬼哭狼嚎的歌声,宋小月敲了好几下门也没听到回复,只好推着餐车进门,宋小月礼貌的说了声抱歉并目不斜视的将餐车上的酒和食物整理好端到酒桌上。摆好之后穿着女仆装的点歌公主过来拿酒,宋小月说了句请慢用就往门外退,这时房间里传来一声不怀好意的口哨声,宋小月没由来的咯噔一下就听到有人用麦克风说:“别走啊,过来喝杯再走。”
这种情况宋小月也见过几次,基本上赔笑解释就能搞定,碰上难缠的不得已喝一口人家看到他身上起的红疹也就不会再逼着喝了,这次宋小月也预备这样,低眉顺目的说:“对不起先生,我酒精过敏,我以水代酒敬您一杯好吗?”
说话的那人年纪不大,留着个两边剃秃的小平头,眯着看人的小眼睛里闪着幽幽的精光,他回头对一边的大高个说:“他说不会喝酒你信不?”
大高个呵呵哼着,“在这种地方上班的不会喝酒,逗谁呢?”
小平头回过头来看宋小月,“我兄弟说你逗我,你说是不是逗我?”
宋小月心里发毛,解释说:“是真不能喝,整个四楼都知道的,”他看向点歌公主,希望她能帮他说两句,但那姑娘根本不看他,他心一凉指着那姑娘对小平头说,“她也知道的,不信您问她,我不敢骗您。”
小平头看都不看那姑娘,冷哼一声,“难不成我还得拉着你那些同事一个个问啊。”
边上扎辫子的青年不耐烦的说,“那这么多废话,喝一杯,真过敏就算了,敢唬弄我们韦少就洗干净屁股等着吧。”说完就咚咚咚的倒了一满杯酒推来了过来,宋小月还没见过这么倒酒的心里有些发慌,哑着嗓子说,“我喝一口可以吗?是真过敏的。”
小平头吊着眼看着他,“就这杯,不商量。”
宋小月本是不喝酒的,来帝城前从来没喝过,会过敏也是来了海晏才知道的,碰一下就能起红疹,这么一大杯下去说不得都走不出这屋了,宋小月迟疑的看着那杯酒,心里盘算着怎么求救,方才的大高个就起身拿了酒走到他身前,宋小月一看这架势,急忙往后退,还没退开就被钳住了手腕,那人把酒杵到他面前,满脸凶神恶煞,“喝。”
海晏是帝城叫得上号的高级会所,四楼以上的客房基本上都是高端客户,像这样满身煞气的极少,宋小月心知怕是不能善了,心一横拼命挣扎起来,他一动大高个就来气了,直接捏住他的两腮把酒往他嘴里倒,冰冷辛辣的液体直冲喉咙和鼻孔,宋小月被呛得都快不能呼吸了,猛力推开身前的人,大高个见目的达到也松了力,一下就被他推开了。
宋小月想提脚却腿一软半跪在酒桌前干呕起来,不多时就觉得脖子发痒,再一看手臂上已经起了一片红疹,宋小月知道他们若是强留的话自己的状态怕是出不去了,便抱着最后的希望把红疹伸到小平头面前,哀声说:“韦少,您看,过敏了。”
小平头盯着红疹看了一会,又把目光移到他泛红的脸上,一把拉住他往怀里带:“然后呢?”
宋小月脑袋晕晕的,但还撑着一口气,挣扎着要起来,“你们说过真过敏就放我走的。”
小平头嗤笑一声,指着小辫子,“是他说的,我可没说。”
小辫子拜拜手,“韦少别甩锅啊,我可没说放他走,我说的是‘那就算了’,不喝酒了,不喝酒还能玩别的嘛。”
他话音才落,屋里的人几个人就都笑起来,他们身边的公主少爷神态各异却没一个为宋小月说什么,也许在他们看来,都来海晏工作了,还有什么好装的。
宋小月脑袋又晕又疼,他伸手摸腰间的对讲机,却被眼尖的小辫子一把甩开,“哟,这是干嘛呢。”
宋小月知道继续示弱没用,便态度强硬起来,“我只是普通服务生,海晏的规矩各位应该是知道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小平头打断了,“呵,拿规矩吓唬我们?我们干什么了?给你下药了还是强、奸你了?”说着还在他发痒的脖子上轻触着,那感觉就像无鳞动物在身上滑动一下,让宋小月又恶心又害怕,小平头越贴越近手约摸越下,强烈的恐惧和求生欲给了宋小月力量,他奋力推开了压在身上的人拔腿就跑。
小平头没想到隐忍的猎物会突然爆发,被推得差点摔下沙发,他坐稳后骂了一声脏话使眼色让愣住的小辫子去抓宋小月回来。
宋小月一路狂奔,他头疼欲裂看周围的东西都是摇摇晃晃的,身上又痒又痛跟被火燎似的,跑到转角处却看到小安探头探脚,宋小月灵光一闪,一把拉住他,质问道:“你故意的?”小安眼神闪烁推了他一把,“你,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宋小月当下就确定了心中的猜疑,但顾虑着后面追他的人,只能放开小安继续拼命奔跑,他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
海晏虽说会保护他在海晏里的基本安全,但这一路却没有任何人向他伸出援手,更何况若是自己倒下了被带出了海晏那就凶多吉少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小辫子已经过了转角,他望了眼电梯口还在一楼的电梯,偏进另外一条走廊,对地形比较熟悉是他的优势,他现在只能期望西南角的电梯能不用等。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他的祈求,那电梯正好在六楼,他冲过去死命的按电梯,眼看着电梯启动了正往下运行,却听到后面冷哼的声音,“你继续跑啊?看你能跑哪去?”
宋小月无路可逃紧紧扒着墙面,小辫子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就把人往回拖,宋小月几乎要绝望了,正在此时电梯门终于开了,电梯里站了三四个人,宋小月来不及细想大声喊道:“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