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幽冥船票

“刑部尚书大女儿邢复妍的生母。”大理寺卿说。

“邢复妍死了十年，您问她的生母，这个时间跨越还真是有点长呢。”楼主笑说。

“呵呵。”大理寺卿淡然一笑。

“大人因何发笑？”楼主好奇地问。

“因为我找对人了。”

楼主毫不惊慌的容笑声里，已经说明她知道那人。

“大人不愧是神断。权当欠下我一个人情吧。邢复妍的生母是幽冥船的使女，生下邢复妍几年后便死了，听说死前把船票给了女儿。”

幽冥船。

每年月最圆之夜会飘在洛河中间，若隐若现，雾气朦胧，没有来处，没有归处。船身三层，雕梁画栋，每层船头左右都挂着白灯笼。

见过的人都说船上人影晃动，载歌载舞，丝竹美酒。

无论朝中大员民间商贾，都想求得一张船票登船。但凡有船票登船之人，便能实现一个愿望。有人亲眼见登船者羽化登仙，也有人死后复生。

黄金万两，一票难求。公主也想登船，却苦于无票。

船主，据说有通天的本领，上可遨仙界，下可游黄泉。

船上有使女，地位仅次于船主，她们自身就拥有船票，一人一张，可赠与，可传承。

……

大理寺卿听完起身告辞。

“大人可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呦。”楼主笑脸送客。

这句，正好被赶来的木兮听到了。

容若推门，正好和木兮四目相对。屋子里面是楼主传来的巧目笑兮。

大理寺卿面不改色，两人走下去楼。

楼主摇着羽扇，就站在楼梯栏杆上，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既然是正三品，楼主何不开个天价？怎么就要了一个人情呢。莫非嫌弃大理寺太穷？”一丫鬟笑问。

“若是朝中一品二品大员过来询问，我自开个天价就好，可大理寺卿不一样。 他的人情，不是钱能买来的。”楼主笑意盈盈回去了。

小仵作和大理寺卿马车上交换情资。

事情渐渐明朗。

天色已暮，回到大理寺。

捕快来报：大理寺卿离开后，刑部尚书一直没有动静，也没有离开府邸。

木兮在房间里，捏着绾青给的兰花茶叶，想起她的话，她的面容。唯独想不起和她的交情。

容若回来后，直接去更衣沐浴，泡了半小时，才把燕春楼的胭脂味彻底消除。

换上一袭居家白衣，经过木兮房间，亲自叫她吃饭，看到了那兰花茶叶袋。

“交到新朋友了。”容若似问非问。

木兮随手将茶叶袋放到枕下，收起怅然目光。

“在大理寺任职，一起吃穿用度都要用大理寺的。”容若说完从腰间拿出一包茶叶袋，亲自放到木兮枕下，“有助于睡眠。”

这是木兮没有闻过的清香味，宜人又渗入心脾。等她抽空问寺丞的时候，寺丞说这是容若大人亲自调配的茶，取名容茶，用到某种稀有原料，产量极少，一年寺丞才分到三钱，完全舍不得喝。

木兮这一袋至少二两了。

餐桌上只有大理寺卿和小仵作。

灵沙藿、樱桃毕罗、红雕酥、琥珀冰浆、梅花糕等各式精美点心，还有一壶刚才的清茶，正好综合点心的香甜。

大理寺卿斟茶：“你怎知邢大人得的是消渴症？”

木兮吃了一口点心：“多半是猜测，邢府上下形体皆胖，想必好美味，消渴症本就是吃出来的富贵病。”

容若笑笑。

木兮问：“容若大人，你知道查案要花银子吧，您是不是应该给我备点啊。”

容若低眉：“现在是月初，月末才发俸禄。”

木兮：……

好吧，那我就得接个兼职或是倒腾点你的东西了。

咱们来日方长，容若大人。一这么想，不由得窃笑。

容若：“你笑什么呢？”

木兮：“没什么呀。”

容茶、点心、夜风、明月、一双人闲语……

裴红玉从公主宫殿出来。

求情不成，反倒被训诫一番，加上手臂疼，心情差到极点。

等回到大理寺的时候，竟然看到大理寺卿和小仵作正在对饮喝茶，还是平时自己完全喝不到的容茶，那般闲情逸致，说说笑笑，让她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大步流星过来。

“这就是新来的仵作么？见到本官还不行礼？”裴少卿就是要在容若面前好好刁难一下这小仵作，让容若看清楚，小仵作不行！

容若继续喝茶，不言不语，端起茶杯，轻轻吹着，看戏一般。

“少卿位列从四品，的确是朝廷正式任命得官员。不过我是大理寺卿特聘仵作，只服务于大理寺卿一个人。他若让我给您行礼，我就行礼，三跪八拜都行。”木兮不卑不亢。

这球又踢给容若。

裴红玉暗暗叫苦，最怕牙尖嘴利，一个靠手吃饭的仵作，竟然伶牙俐齿！裴红玉哪敢在大理寺卿面前造次。

河东裴家，名门望族。她裴红玉张扬跋扈，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可在大理寺卿面前，好像就瘪了气的球，根本支楞不起来。

他破案无数，她真心服。当朝仅服此一人。

“大人，下个月朝廷仵作就要考试了。不如让木兮也去试试，好歹是朝廷认证的，以后说出去底气也大。”裴红玉得意说道。

“好。”容若风轻云淡。

“我明天就去报名。”一想到能让木兮吃瘪，裴红玉心里就兴奋啊，谅她不可能过关！朝廷仵作考试，那多难！

木兮不吱声。

“坐下吃东西吧。”大理寺卿对裴红玉说。

“好，谢谢大人。”裴红玉高兴极了，来大理寺这么久，第一次和大人同桌共座啊。看来他对自己的态度绝对是改变了。

裴少卿刚一坐下，容若就起身了。

“木兮，你不是想去城南木家村么，我们走吧。”容若说。

木兮一听，赶忙拿了两块点心狼吞虎咽。本想慢慢吃，看来时不待我了。

狼狈吃相被裴红玉好一顿鄙视。这仵作是饿大的吧。

偌大桌上，只剩下裴少卿一人。

“好茶，好茶……就给我留这么点。小仵作太能喝了！”裴红玉连忙将大理寺卿的私人炮制容茶送入口喉，一滴不剩，泡到没味。

世间美味，容茶第一。

月色温柔。良夜晚风。

马车直奔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