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梅花诡案

容若大人检查了下周围树枝百草折断的痕迹，有的还沾着血，最后指向不远处的破庙。

木兮被塞进一棵枯树雷击后留下的树洞里。

“在这等我。不可以离开。”容若大人添了几根树枝遮掩。

“你要是回不来呢？”木兮问。

“你饿死之前会被野兽吃掉。”容若大人抖了抖衣襟。

这时，远处传来野兽低沉的声音。

木兮抓着容若的衣角，尸体不怕，活着的野兽还真有点怕，听那声音绝不是体积小的。

大理寺卿拿出一把精巧小匕首，放到木兮手中：“削铁如泥。”

他走后，空中传来一声分辨率很低的哨音。

几秒钟后，那个名叫小秃的猫头鹰飞来后落在树干上。

木兮透过树缝一直看到容若的背影消失在破庙方向。转眼想，打更人受伤了，却为啥偏偏逃到这里，难道这里有人救他？一想到刚才植物繁茂，忽然明白，打更人这是在自救，这里长满了各种药用植物，止血止痛的。

捕快们按照大理寺卿的指令，始终在外围察觉不到的地方。

打更人在破庙里不敢点火，处理好伤口后，等药劲上来。

正想出去，却被人从背后挟持了。

可恶！竟然没有察觉有人进来。

“还是来了。”打更人一声无奈，从口袋里掏出一片花瓣，正想放入口中，被身后的大理寺卿一脚踢离手臂。

“除了死，你还有别的选择。”大理寺卿很快把他彻底制服，捆上手脚。

“那还不如死！”打更人挣扎着。一心爬向花瓣。真后悔一开始没有了断！

大理寺卿轻轻捡起来，颜色黯淡，看不出名堂，装进布袋，揣入怀中。

黎明来了，东方亮起一片鱼肚白。

捕快们押解纵火人回大理寺卿。

容若来到树洞，拨开树枝，只见猫头鹰躺在木兮怀里，竟然都睡着了……

木兮另一只手还紧紧握着匕首。

等了片刻，咳嗽几声，她还不醒。

容若只好将木兮从树洞抱出来，拣去木发上沾着的枯叶，整理了她的刘海，露出白净利落的面容，如深谷幽兰。

那小秃玩忽职守，容若大人一个眼神，吓得它赶紧飞走干活。

明明死去的人，怎么又活过来，难道她是梅花祭法要复活的那个人？不对，那样她就不应该被追杀了。

想得入神。

木兮微微睁眼，看到这张近在咫尺的脸颊，几乎要贴上自己了，熟悉安稳的气味让她放弃了拍一巴掌的想法，继续睡觉，比树洞舒服。

“梅花找到了。”容若大人一句话，让木兮睡意全无，立刻跳起。

“快给我看看。”

“你不问问我的战况？”容若大人微微蹙眉。

木兮从下到上扫了一眼：“衣裳都没刮丝，容若大人自然是全胜。”

容若嘴角微动，怀中掏出布袋。

木兮拿出花瓣，极为黯淡的颜色，不同于寻常梅花品种，放在鼻口一闻，竟然有一股熟悉的腐朽的味道。

“小心点。”容若看她闻，担心地差点上前夺下来。

“入口和唾液混合才能引发药性，嗅觉不会引发。”木兮毫不忌讳。

太阳升起，阳光照到花瓣上，那花瓣忽然变得潋滟妖娆，红到极致。

木兮和容若四目相对。

神都盛产梅花，有真梅、杏梅、樱李梅三系二十八个品种。可这片梅花完全不是这些品种里的。

“那些女孩们最后看到的梅花林是这种么？”容若问。

“七八成像。但又不完全一样。”木兮仔细回想，还是有区别的，可又说不出哪不像，就是整体的感觉不太对。

快马加鞭，大理寺内。

容若亲自审讯打更人。

木兮则调制溶剂研究花瓣。

捕快自然不懂瓶瓶罐罐有啥用，按照木兮仵作的要求，去材料库里取啥，高度酒、碱、硫磺、银针……

木兮先将花瓣放入调制的测试溶剂里，浸透后放到清水中，这时鲜艳的花瓣上出现一条条金丝，红到极致，最后溶解在水里，水立刻散发着尸液的味道……

银针变色，含笑冥梅。

从来没有人知道容若大人是怎么审讯的。

但他总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这一次也一样，打更人和上峰单线联系，见面地点：春华酒楼。

“我知道梅花在哪了。”木兮望着大理寺卿，脸上并无惊喜。

“在哪？”容若大人目不转睛盯着木兮。

“在地下。无光的环境中培育出来的。而且培育它的营养基是死人的尸体。”木兮沉重说道。

“就是说，梅花树下土壤里有很多腐烂的尸体？”容若立刻明白了。

“是的，尸体中分解的某种特殊元素能让改变植物的形状。梅花叶出现金丝就是如此，我曾见过用尸体培育的马蹄莲花朵也有一丝金边。”木兮说。

地下冥梅。梅花祭法。死士。

这些联系在一起，没有雄厚财力是做不到的。神都洛阳屈指可数的富商们在容若大人脑海里过了一遍。

不只是财力，还要有权力。朝中大员们又在容若大人脑海里过了一遍。

“我也想审讯一下打更人。”木兮提出。

“去吧，他已经没有危险了。”容若大人挥挥手，继续想，这些人中谁有不惜牺牲如此大代价要复活的人？

大理寺地牢，木兮进去前让捕快蒙住对方眼睛。

地面湿漉漉，旁边还有水桶和抹布，打更人衣衫头发湿透了，奄奄一息，半倚着墙，全身虚脱。

想到容若大人温文尔雅的样子，真看不出他喜欢用水刑。一次次濒死，呛水入肺，特工都经不起这种折腾，何况训练不多的死士。

“我知道的都说了，你杀了我吧，放了我出去也是死。”那人奄奄一息。

“你们是怎么骗走那些女孩的？”木兮问。

她清楚地知道每一个人骨头的构造，也知道骨头之间最敏感疼痛的部分是哪，可以像火烧，可以像千万蚂蚁啃食，也可以痒到癫狂。

好在，打更人很配合。

“我只知道是一个女子负责行骗，所有女孩都是她骗来的。”

“她长得什么样？”木兮问。

“我见过一次，带着面纱，不过好像看到眉毛中间有个红痣。听声音和你年龄差不多。”

是她！

木兮匆忙离开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