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野禁忌

我叫何北，十七岁那年我家里发生一件惨事。

晚上回家的时候，我打开门就看见客厅内，我爸拿着菜刀发疯似地朝我妈身上砍，满地都是血，我妈躺在血泊中已经没有任何反应。

当我爸杀红眼瞪着我，我吓坏了掉头就跑。

幸好当时逃过一劫，等到邻居们报案，警察冲进我家里之后才发现，我爸已经躺在我妈尸体旁边没有生息，脖子被割掉一半，一身都是自己的血。

那个晚上我一辈子都会记得，失去亲人的痛苦和看见血淋淋场面的害怕，一个晚上我都没有睡着，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六七点钟，实在熬不住才在派出所休息室睡着。

中午的时候我爷爷得到消息从乡下来接我，他的模样比半年前我看见他的时候苍老很多，晚年丧子对他打击同样很大。

后来我才从爷爷口中得知，如果当时我也没了的话，他也不想活了。

家里已经变成凶宅，我一个人也不敢住。

爷爷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回老家生活，我没有选择只能点头答应。

回到老家后，爷爷就给我操办读书的事，镇上也有高中，虽然教学质量跟城里没办法比，但我现在这情况，爷爷也只能让我在镇上读书才放心。

由于放暑假的关系，我还得有一个多月才能去镇上高中上学，在家里这段时间，我就跟在爷爷身边帮忙。

这里特别提一句，我爷爷是镇上有名的先生，也就是道士。

由于现在科学昌明，道士已经没人叫了，也怕被别人看不起，所以我们这里都把道士叫做先生。

一般有人家要办红白喜事，来请我爷爷的时候，都得提着东西来恭恭敬敬叫一声‘何老先生，我那里有件事要麻烦你几天’。

爷爷在镇上很受人尊敬，几乎我跟他出门，碰上人都得恭恭敬敬叫他一声何老先生。

至于我爸妈的死，我心里猜想我爷爷肯定知道什么，但每次问他都不肯说。

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来了镇上没三天，我一天早上从床丄醒来就感觉全身没力，身体烫的吓人，当时爷爷不在家里，他早上起的很早，每天都得去后院竹林中打一套养生拳。

我感觉脑袋越来越疼，声音都快发不出的时候，终于听见爷爷回家的脚步声，我使出力气踢倒床边的凳子，爷爷才急忙忙从外面冲进我屋里来。

当看见我满头大汗的样子，爷爷吓坏了，嘴巴里面一直嘀咕害死我儿子儿媳妇你还不满足，你还想害死我孙子啊？

我完全失去意识之前，看见爷爷找来一条缠着红线的柳条抽在我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打的我很舒服，全身难受的感觉慢慢流逝去，整个人好像泡在温泉中一样美美地睡下去。

等我睡醒后已经是晚上了，爷爷端来一碗味道难闻好像浆糊一样的东西让我喝下去。

虽然我不想喝，但爷爷的眼光好像刀子一样逼着我喝。

好不容易喝完后，爷爷坐在我床边看我一眼就叹气，我问他到底怎么了，爷爷也不回答我，就让我好好睡一觉。

这一晚上我睡的特别香，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那碗东西的缘故。

第二天早上爷爷把我叫起床，吃完早饭后，我就跟他一起去农村。

川南镇四周还有相邻的七八个村子，爷爷带我去的村子叫孟家村，村里百分之八十人都姓孟。

这一次是有一家要办喜事，找我爷爷去主持一下旧式婚礼习俗。

按照我爷爷的说法，结婚其实没必要用旧式婚礼的那些仪式，但有一种情况除外，那就是冥婚。

这几年冥婚办事的不少，我爷爷是附近出名的先生，被人请去办冥婚的次数也就多了。

我当时听说还有这样的婚事，吓的腿都发抖，特别是爷爷告诉我，一会还得我去点阴灯打黑伞，心里更加是七上八下，一个劲哀求我爷爷我不敢。

爷爷拉我到屋外，小声告诉我，这一次答应来孟家主持冥婚全部都是为了我。

我好奇问爷爷这跟我有啥关系啊？

爷爷皱着眉头告诉我，点阴灯打黒伞都是积阴德，我身体不好就是有东西要我的命，如果不多积阴德，小命都保不住。

我摇头不信，说自己啥坏事都没干，怎么会需要积阴德？

爷爷板着脸让我别问那么多，反正他说啥我跟着做就行，要不然以后在头疼发烧的话，他也救不了我。

冥婚真的很吓人，我第一次瞧见吓的腿都发抖脸色苍白，两座满是泥土散发浓浓怪味的棺材放在大棚中央，而四周的人都退开很远，两具尸骨的父母站在远处一个劲地哭。

死去的两人都不满十八岁，男的十七，女的十六，都是孟家村的人，这一次也是在世的两家人父母谈了好久才把两个孩子的婚事给订下。

我爷爷穿着八卦袍拿着一把木剑做法事，我站在一边闭着眼睛不敢看。

一直到我爷爷叫我名字，我看他一眼就问干嘛？

爷爷用木剑指着两具棺材前方放着的油灯就说，还不赶紧过去点？

我颤颤巍巍不敢去，爷爷瞪我几眼，最后取下一根燃烧着的红蜡烛就走到我面前，塞到我手里就低声地说，赶紧去点，要不然明天早上醒来你还得遭罪。

我拿着红蜡烛，犹豫几下，在爷爷的目光中朝棺材走去，嘴巴里面一直念阿弥陀佛。

两盏油灯下压着黄纸，上面写着死去两人的生辰八字，我颤颤巍巍用蜡烛点亮油灯，爷爷开始念诵往生文，大概意思就是动了亡者安息之地，切勿怪罪之类的。

等爷爷丢出三枚引路铜钱后，主人家安排的四男四女都穿着麻衣站了出来，他们分别走向两具棺材，直接开始取骨。

但是男的那具棺木很快就被撬开，另外一具却是把大家都急坏了，就是撬不开。

我爷爷一看让大家都别乱动，随后让我把那具棺材面前的油灯朝棺木头上放。

我举着油灯放在棺木头上，那灯火居然慢慢收敛变成蓝色，看着就吓人。

我扭头望去，我爷爷皱着眉头，叹气就对着那家人说孩子不同意，这婚今天结不成。

这话一说完，那灯火又恢复正常颜色，我连忙跑到爷爷身边，总感觉这大棚内特别吓人，好像有鬼盯着我一样。

爷爷带着我走出大棚跟那两家人交涉，谁知道对方愣是说全部都准备好了，现在说不行就不能办，这损失可咋解决？

我爷爷看着那人就说反正阳灯变成阴灯，这事就不能办，要不然触怒那女娃，是要出大事的。

一看僵持不下，那家人的亲戚们也是七嘴八舌地说开了，有几个读过大学的说这就是迷信，那有啥阳灯阴灯的。

我爷爷还想去解释几句，但那男方家直接对我爷爷下逐客令，包了一个大红包就让我们走，这事我们别管了。

爷爷气坏了，红包没要，拉着我扭头就走。

骑车回到镇上，我爷爷还怒气未消，一直到傍晚的时候，随随便便下了点面条吃完，爷爷拿着菜油瓶，带我去镇上一座祠堂。

祠堂添油上香，按照爷爷的说法，都是可以积阴德，只不过并不多。

祠堂内灯光昏暗，十几盏油灯只有一半亮着，爷爷让我上香磕头，随后开始给每一盏油灯添油点亮，做完这一切都是差不多快晚上九点了。

我跟爷爷走回家去，谁知道门口居然蹲着两人。

人吓人吓死人，我爷爷让我别怕，谁知道那两人站起来看着我爷爷就哭着说，何老先生你可回来了，赶紧跟我们去救命吧。

我爷爷看那两人一眼，开口问他们俩是不是孟家村的？

那两人点头说是，我爷爷摇头挥手就说，孟家村的事管不着，你们另外去想法子吧。

两人扑通一下就跪在地上，哭着就说要是再不去，一家子人都得死光啊。

我爷爷打开门，让我先进去，随后就在门口问那两人具体情况。

我就在门口没进里面去，听着那两人断断续续带着哭腔地说啥发疯，又是砍人又是自杀，特别吓人，还跟我父母的情况有点类似。

等了几分钟，爷爷叹口气就朝屋里走，直接走进里面去取东西，是一个大布包，里面放着好多东西。

两人都骑着摩托车来，这摩托车的速度可比我爷爷的自行车快多了，而且坐着也没那么颠。

来到出事那家门口，门口到处都是血，正是要娶冥妻的男方家。

我爷爷一到就发现不对劲，急忙问那俩人死了几个，都是谁。

两人一个叫孟大福一个叫孟小福，是俩亲兄弟，也是出事这家人的叔伯兄弟，这俩兄弟也四十来岁，长期住在村里，对于一些忌讳的事情也知道一二，白天的时候，他们俩也同意我爷爷的说法，孩子不同意就别强行开棺合葬，谁知道他们大哥孟大军不同意，楞是说亲戚朋友都请了，份子钱也收了，这会改日子那得损失不少钱。

所以就从其他村找了一个半路出家的先生过来，对方简简单单做完法事就让人强行开棺，然后把俩孩子给合葬到一起，一到傍晚就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