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这就有自己大将了？

左重阳的长相属于那种一看就是主角的人。

当然，并不是说他有多帅。

正值壮年的他满脸都是风霜和故事，常年的悍匪生涯，让他不自觉的就多出了一股子凶戾气息。

在这个人均不过一米六几身高的时代，他那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外加一身悍匪头子装扮和伤疤，压迫感十足。

以前季长明也只是网上看到过猛男痛哭的情景，而且大多数都还是演出来的。

然而此刻这个铮铮铁骨的汉子，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抱着怀中瘦瘦小小的丫头，哭得泣不成声。

他对于尚且还不知道名字的女儿，没有任何言语。

可身上那股子难以言喻的悲伤和自责，近乎要将所有人都拉下海。

简单说了下事情的缘由后，季长明和老舅就退居一旁，吴本昌见不得这个画面，默默的移开视线。

等到左重阳哭得差不多了，他才打量起自己一双蒲扇般大手中、怯生生的丫头。

只觉得心肝儿都在颤！

好不容易收回心神，这汉子牵着尚且还不知道他是爹的女儿，气势汹汹的向季长明二人走来。

然后噗通一根双膝跪地，重重磕头。

声音中带着伤心过度后的浓重鼻音：“感谢二位恩公将小女救出，让俺知道在此世俺也并非一人独活！”

“二位恩公若有所求，便是刀山火海，俺左重阳也万死不辞！”

季长明这辈子还没被人行过如此大礼，连忙伸手去扶这尊壮汉。

然后没扶动……

他有些尴尬的收回手，然后说了些情真意切的场面话。

大概是觉得左重阳不太喜欢他这套婆婆妈妈，干脆摊牌。

“左大哥，俺救下你家丫头，一是觉得那王家做事形同畜生看不过去，也同情你家遭遇；二是想要再造乾坤，要人助力。”

左重阳抬起头，有些诧异的看了眼身前的少年。

明明看似柔弱，却能一脸平静的说出能掉脑袋、诛九族的话。

他又回头看了眼身后一直不愿开口说话的女儿，知道自己这辈子已经欠下了对方无法还清的恩情。

无关忠义对错，仅仅只是为了报恩。

所以他从双膝跪地改为单膝跪地，像个真正的朝廷武将般朝着主公俯下首级。

“重阳此生，愿唯恩公差遣，至死方休！”

事情发生太快，让季长明有些应接不暇。

在他的印象里，收服手下的情形还停留在上辈子《三国演义》中的三顾茅庐那段。

没想到自己这一次就成了！

这次他去扶左重阳，对方也终于随着他的动作站了起来。

季长明这才有空做了自我介绍，然后讲出事情经过的细节，包括他编撰的那一套，从王三公子口中听闻的吹牛。

了解左重阳直来直往的性格后，他也不墨迹，直接就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青云王氏盯上了俺手中的制糖法，这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如今虽然已经交到了他们手中，俺却不愿被他们所掌握。”

“因此左兄，俺希望你能带着寨子里的兄弟，时不时就去冲杀骚扰王氏的本家庄园，以及分布在各处的产业，必要让他们不胜其烦、生意受挫。”

他说着，又从兜里掏出了自制的土雷，在一群土匪惊骇莫名的眼神中演示了一番后，又才继续。

“此物声势若雷，必能唬得王氏的多数护院不敢动弹，还望左兄能谨慎用之！”

对于向王家人复仇，左重阳相当愿意。

以前妻子身死之时，他为了报仇当街砍死王家三公子，因为不知道女儿的存在，因此对于王家的仇恨倒也渐渐消散。

如今得知女儿的经历，他早已恨不得将王家人全部砍杀！

但他也并非莽夫，而刚才主公有说过要‘再造乾坤’，也就是造反，因此生出一个新的疑问。

“主公既然愿意放弃一本万利生意来换俺恩情，想必今后是有俺大用之地。那么俺就斗胆多问一句，处理完王家之后呢，主公要如何？”

对于这个问题，季长明穿越前可没少看过各种造反的文学作品。

因此在老舅的怂恿下决定造反后，他心里也有了个大概的章程。

这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反而还能让新收的属下安心，因此便简单说了下。

“匪寨的生意你不必放弃，等你向王家动手几次后，他们必定疯狂反扑，到时寨子必然面临官府围剿，而我需要你做的，便是趁着这个机会练兵！”

季长明也不多说自己其余的计划，因为这跟他的老舅吴本昌有关。

其实也没什么阴谋诡计，老舅熟知本朝历史，甚至是各类名人的人生经历。

就像这次的左重阳一样，只要他根据老舅所说，抓住这些名人的痛点予以重击，必能将他们收入麾下。

到时自己手下文臣武将云集，还怕推不翻这早已腐烂的大顺王朝？

当然了，他既然决定了造反，自然也并不会仅仅只将希望放在他人身上。

首先，他今后不仅要加紧复刻各种超越时代的东西来武装自己，还要将这些玩意儿想办法量产。

也就是俗称的手搓科技树！

其次就是他还打算在老舅的帮助下，跑到云州府去做官。

毕竟朝中有人好办事。

打个比方，就例如官府如果要围剿黑龙寨，那么他最少也能提前得到个通知，让左重阳带着人跑路嘛！

而且到时候，他叫手底下的人起兵造反了，谁又能想到他堂堂朝廷官员，竟然是叛军头子呢不是？

不过这些想法， 暂时还只能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必然是不可能讲给左重阳听的。

随后季长明和左重阳详细制定了第一次袭击青云王氏本家山庄的计划后，便也不再打扰刚刚重逢的父女二人，带着老舅返回了家。

……

三天后的傍晚，一行车队行驶在去往王氏山庄的路上。

领头的押车之人，正是前几天从季长明手中拿到黄泥水淋制糖法的胖子管事，名为王承吾，在王氏中地位颇高。

由于黄泥水淋制糖法的工艺成本实在低廉，做出来的白糖又是真正一本万利的生意，因此他相当于平白得了大功一件，近来春风得意。

此前像是押车这种活计，一般也轮不到他。

毕竟王氏家大业大，一般的物什基本是没资格存储在王氏祖宅的。

每次运往祖宅山庄的车队中，拉的基本都是以万贯为单位价值的珍奇。

这次主家似乎是为了提前表达奖赏之意，就让王承吾来押了这次的车。

虽说是押车，但在云州境内，基本也没那个不开眼的狗东西敢劫王氏的货物，因此他坐在车厢内，相当的惬意轻松。

左手搂着美娇娘，右手往嘴里送着葡萄。

只是正当他要感受手中美人酥胸的柔软时，远处突然传来阵阵马蹄声。

王承吾一时有些愣神，随后赶忙掀开车帘，向一侧的护卫头子问道：“怎么回事？”

那护院刚刚才从后方骑马跑上来，喘着粗气满头汗水。

“大人不好了……”

然而话还没说完，一支穿云箭矢便当着王承吾的面贯穿了他的咽喉，溅得这胖子满脸是血。

那箭矢威力奇大，几乎将这百十来斤的汉子从马背上带飞起来。

王承吾尖叫着退回车厢，再也不敢露头，随后马蹄声越来越重，逐渐追上车队。

王承吾透过窗帘向外窥伺，却只见艳红如血的夕阳下，马背上那一袭袭矫健的黑衣，遮头捂面，宛若夺魂的恶鬼。

随后一声低沉浑厚的声音在他窗外响起——

“不留活口！”

紧着着是长刀拼杀的撞击声，以及人在临死前痛苦至极的哀嚎惨叫。

片刻之后，轰隆隆的爆炸声在他身后的车队中响起，剧烈的声响宛若惊雷直将人天灵盖掀翻。

王承吾不知这是何声响，他早已吓得屁滚尿流，只晓得要是再不弃车逃命，就晚了！

然而他方才爬出车厢摸上马背，双手哆嗦着还没来得及解开搭在马背上的车厢拉杆，一柄闪烁着寒光的长刀便从他身后袭来。

他只觉得后背一阵吃痛，随后便是冰冷锋刃撕裂他肥厚肉体的剧烈疼痛。

尚且来不及痛呼喊叫，他就已重重跌下马背。

在地上翻滚几圈后，正好面朝王氏山庄的方向，夕阳下已经能看到山庄中精美雕刻的飞檐斗角。

而在他身侧，一道又一道如同劲风般的黑衣身影，拎着带血长刀，高坐马背上疾驰而去。

在彻底闭眼前，王承吾内心只余下一个想法——

今夜，只怕他们王家祖宅必将血流成河！

我们这又是无意中得罪了哪个胆大包天的狂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