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哥是自己人！

季长明对于收服一个土匪头子当作自己的手下，有些不够自信。

就他以前在电视上看过的那些剿匪影视剧来说，土匪哪个不是桀骜不驯、亡命天涯之人？

更何况是一个土匪头子！

好在老舅吴本昌不愧是教历史的语文老师，连左重阳穿过几种花色的内裤都说得一清二楚。

“若是说其他抗金名将的详细记载，我可能还真不一定有多清楚，然而这左重阳我却刚好知道；”

“左重阳出生于云州青阳县的一户富贵人家，祖辈曾是前朝开国名将，他少时年少多金、风流多情，直到与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结婚后方才收心。”

“只可惜命途多舛，成亲后他带着妻子前往云州府城游玩，由于妻子貌美遭到一伙富贵公子哥的当街调戏，左重阳又生性暴躁，当场将那领头的公子哥打成了重伤。”

“谁知这纨绔竟是青云王氏的嫡系……别这么看我，就是打算抢你饭碗的那个青云王氏，世事有时候就是这么离奇巧合。”

季长明眨了眨眼，难怪从一开始老舅就不担心他的安危。

显然他这次辞官回家，原本就是要找左重阳这人的。

吴本昌继续说道：“那王氏的纨绔子弟被人当街暴揍，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先是找官府的人抓了左重阳妻子娘家人，侵吞其家产，随后更是威胁左重阳老丈，逼其妻子和左重阳和离做他的小妾。”

“而左重阳妻子生性柔弱，又因为这事因她而起，她又不想连累丈夫，最终嫁给了王氏这纨绔做妾，那时她已怀有身孕！”

“这事发生的时候，左重阳并不在云州，而是跟着自己的父亲在外地做生意，等他回到云州后万事休矣。他妻子生下一个女儿后就被主家活生生打死，他的女儿亦是被王氏的人当作奴婢来养。”

“不过那时左重阳并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女儿，只是因为妻子的死而愤怒，于是提着刀当街砍死了那纨绔，随后被官府通缉，落草为寇最终做了山匪。”

季长明只能感叹这位抗金名将实在太惨了。

好奇问道：“那他最后是如何知道自己有个女儿的？”

吴本昌摇摇头：“直到他死于金帐王庭的铁蹄下都不知道。”

“所以，其实左重阳的女儿如今还在王氏当奴隶？”

吴本昌点了点头，看向他：“对，我们如果想要收服左重阳，只需要把他的女儿救出来，然后交给他就行，史书上记载，他是个极其重情重义之人！”

随后也不等季长明再次开口询问，吴本昌就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青云王氏家大业大，这事并不好办。”

他看向自己外甥：“此前你卖糖应该赚了不少钱吧？”

季长明点点头，毕竟差点就成名震云州的暴发户了，确实很多。

“那这样，我们花钱去将左重阳和他的那些手下请下山来，然后假装聘请他去袭击青云王氏的山庄，他一定非常乐意做这件事。而我们则趁机去寻找他的女儿，最后交给他，他必定会被感动得痛哭流涕……”

季长明不由抬手打断自家老舅：“舅舅你认识左重阳的女儿？”

吴本昌不由一愣，对呀——我都没见过人，那怎么救？

季长明不由在心里吐槽，难怪你当了十几年的官最后混得个灰溜溜滚回家的下场。

老舅你这智商堪忧啊！

他提议道：“不如直接告诉左重阳，就说他女儿如今还在王氏当奴隶，这家伙肯定会暴怒，自己就去砍了王家的人！”

吴本昌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行的，左重阳当土匪很多年了，期间不止一次面临过官府的诱杀和围剿，现在他都还活着肯定养成了生性多疑的习惯。而且他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女儿的存在，当初离开家时妻子的腹部肯定还没隆起。”

季长明眯着眼看向老舅：“那史书又是怎么知道左重阳有个女儿在王氏当奴隶的？”

吴本昌恢复气定神闲：“当初那纨绔自己记载在王氏族史中的，之后王家又当金帐王庭的走狗，度过了那最黑暗的三百年，因此保存了下来。”

“唔……”季长明扣着下巴，不由陷入了沉吟。

片刻后说道：“不如这样，我直接把黄泥水淋制糖法交给青云王氏，唯一的条件就是换回左重阳的女儿，怎么样？”

吴本昌皱眉：“这种能利万民的法子，绝不能交给这种走狗家族！”

季长明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舅舅你这就不懂了吧，等左重阳亲眼看到自己的女儿，再得知她的经历，你觉得青云王氏的人最后能留下几个活口？”

“可是左重阳如今的匪寨根本没实力和王氏抗衡啊？”

季长明拍了拍胸口，笑得一脸诡异：“不是还有我们嘛，刚才给您看得那个土雷，咱要多少有多少！”

面对外甥那想要搞事的笑容，吴本昌一时间被看得有些后背发凉。

青云王氏，从上到下不算奴仆，怕是也有数千族人吧。

真要全部弄死？

……

季长明是个说做就做的性子。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差不多已经看出来了，自己的舅舅是个思想老派、且性格也有些优柔寡断的人。

不然也不至于当了十几年官，还被人像遛狗一样在地方上调来调去。

季长明其他的不懂，但在上一世，面对那些电视剧中的汉奸时，他反正是恨不得砍了汉奸九族的脑袋。

而青云王氏今后等金帐王庭入关，不仅当了伪军，此前对左重阳所做过的那些事，也足够让人感到恶心了。

因此他第二天便联系了王氏对外的话事人。

这肥头大耳的油腻家伙，笑得那是相当得意：“季公子是终于相通了？”

季长明先是故作一副唉声叹气、不得不认命的模样。

“俺仔细想了想，你王家家大业大，就是落下一根鼻毛也能摁死我季家，最后搞得个家破人亡，还不如随了你们的愿！”

那胖子的笑容顿时热切了三分：“相通了就好、想通了就好！”

谁知季长明面色一转，竖起一根手指：“但俺有一个条件，管事的若是不答应，俺就算鱼死网破也不会把俺家的秘法交给你们！”

胖子皱了皱眉：“但说无妨，若是俺能拿定注意，现在就能答应你。”

季长明的脸色顿时化作愤愤不平。

“俺之前去云州府长见识的时候，有幸在听风楼撞见过王三公子，曾听他吹牛说起过，他之前霸占了那悍匪左重阳的妻子，后来又将他妻子生下的女儿当作奴婢在养？”

王家的三公子已经被左重阳砍死好多年了，并且这事一直被王氏视为耻辱。

因此听到这话，那管事脸上的神色肉眼可见的变得不快。

谁知季长明继续说道：“俺此前路过渡龙口时曾被左重阳那厮拦下抢劫，事后还毒打了俺一顿，留了暗伤至今没好，只想着报复回来。”

他看向胖子：“管事的若是将那小娘皮交给俺，俺便将自家制糖的秘法卖给你王氏！”

他没说送给王氏，否则难免惹人怀疑。

这胖子的脸色当即就明朗了起来：“好说好说、俺这就叫人去把那小娘皮捎来，让季公子报仇。”

顿时季长明就一脸淫笑的和他觥筹交盏，好一个纨绔！

对于王氏来说，季氏虽小，但掌握在他家手中的制糖法却是大事。

因此在验证过制糖法的真假后，很快左重阳的女儿便被送来。

那是个八九岁左右的丫头，黑黑瘦瘦的，身上还能看到明显的淤青，显然在王氏过得并不如意。

其实也对，左重阳砍死了他家三公子，其女儿在王氏还能活着就不错了。

交接完一切，季长明也没和小丫头培养感情的心思，当即匆匆忙忙就带着她赶往了渡龙口。

也就是如今左重阳所在的黑龙寨的地盘！

渡龙口常年有黑龙寨的喽啰蹲守，季长明和老舅带着小丫头走了不多时，就被一群悍匪包围。

季长明也不怕，直接就说明来意。

涉及老大的家人家事，小喽啰们也不敢大意，于是就带着三人去面见了左重阳。

在经过黑龙寨的内部时，季长明也算是明白了，为何老舅会说这家伙未来会成为历史上五大抗金名将。

跟一般混乱的土匪寨子不同，黑龙寨不仅紧紧有条，甚至还被划分出了一片校场。

其中不少持刀悍匪，在那边或是结阵操练，或是对打磨练技艺。

也难怪官府在王氏的压力下，围剿了左重阳几次都还让这家伙活蹦乱跳的。

等待三人被带进寨子最中央的议事大厅，都不需要季长明开口，那盘坐在虎皮大椅上凶神恶煞的威猛壮汉，就已经看着站在季长明身边的黑瘦小丫头，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大汉的目光一寸寸的描摹着女孩儿的小脸，似乎是想从她的轮廓中抓住某个故人的痕迹。

然而那双眉眼，却和他越看越像，那鼻子那嘴，又像是他记忆中妻子小的时候。

左重阳一时觉得双眼有些模糊，早已被仇恨缝补的伤口被撕裂开来，从中长出新的血肉。

他的声音都在颤抖，小心翼翼不敢触摸：“你是……”

他缓缓站起身来，动作轻柔的步步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