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舅舅足智多谋

季长明在穿越前是个工科生。

大学毕业后选择在B站做了个up主，平时更新的主要内容就是用古法炼钢、制糖、酿酒、自制设备蒸馏提纯原油等。

曾一度将内容更新到手搓无缝钢管的程度。

最后由于被警察蜀黍叫去谈了一次话，自此不再更新。

不再更新的原因还有一点，那就是被约谈后他穿越了！

成了一个他从未在历史书上听说过的古代王朝——顺朝云州的某个乡下土财主的独生子。

其实说是穿越有点不太准确，更像是投胎转世。

毕竟当他在这个与北宋末年有些似是而非的世界再次醒来时，已经成为了一名刚刚降生的婴儿。

不过那已经是十八年前的事了。

他那便宜老爹因为是老来得子，所以在半年前老死在了床上。随后就由他继承了家业，成为了青阳县季家如今的主人。

青阳县季家虽说在这个时代属于地主剥削阶级，但由于庙小妖风也不大，因而能剥削的对象实在有限。

简单一句话概括，那就是家穷人丑！

季长明这么一个好吃懒做的家伙，自然不满在有限的资源下坐吃山空。

于是在半年前，他依据前世的记忆和经验，通过《天工开物》中所记载的黄泥水淋制糖法，开始扩充家业。

而白糖在这个生产力严重不足的时代，属于最顶级的奢侈品。

因此在多次实验终于掌握正确的制糖法后，季家差点就在他手中成为了名震一州的暴发户。

为什么说是差点呢？

因为前段时间春风得意，他一时忘了不管在那个世界，都有眼红狗这种东西存在。

也就是说在季家手中、或者说在他手中掌握的制糖法，被人给盯上了！

盯上他家的人，是在云州声名赫赫的青云王氏，可谓家大业大。

不仅世代有人在云州府做官，更是代代经商，产业遍及顺朝数州之地。

面对如此庞然巨物，季家根本无从抵抗，偏偏他季长明又是个天生犟种，你越想要我就越不想给。

因此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要么交出制糖法，今后当作无事发生。

要么一硬到底，等着被王氏的人玩死！

就在季长明打算造点超越时代的产物，然后找个机会跟王家的高层鱼死网破时，他失踪多年的舅舅吴本昌回来了。

“事情就是这样，俺打算整死他们！”

季长明对舅舅如是说道。

而吴本昌听完事情完整的经过后，对于外甥的莽夫行为，却是满头黑线。

反问：“你拿什么整死他们？提着刀棒冲到王家大门口胡乱砍杀吗？”

季长明却不服，鄙夷道：“那跟莽夫有何异处？”

“舅舅你放心，外甥俺自有妙计！”

说着，他跑到后院的仓库，从中掏出了几枚自制的土雷。

也不管舅舅吴本昌惊愕的眼神，拿到远处的土坡埋下，然后点燃引线。

随着“轰隆”一声震天巨响，大量的尘土和青烟冲破天际，在原地留下一口脸盆大小的坑洞。

吴本昌的下巴都差点惊掉——

卧槽，这他妈不就是压缩在陶罐里的黑火药嘛？

十几年不见，我这傻外甥把这玩意研究出来了？！

吴本昌感到极其的难以置信。

要知道，他认识黑火药，可不是因为在顺朝就已经有了这个玩意儿。

而是因为他是从未来的一千五百年之后的现代，穿越回来的现代人！

在穿越前，他是个在高中教历史课的语文老师。

虽然整天无所事事，觉得人生无趣，但绝对没想过穿越回做什么都不方便的古代。

虽然后来穿越了让他很不爽，但好在有一对及其宠溺他的父母，以及一个乖巧可爱的妹妹。

这才让前世身为孤儿的他，没在这鸟不拉屎的大顺王朝疯掉。

身为一个穿越者，穿越前还是个教历史课的语文老师，因此他清楚知道大顺王朝的结局将在十几年后迎来终结。

到时北方蛮夷入关，中原百姓形如牲畜，几次接近亡族灭种。

造成这一切的起因，皆是因为如今大顺朝廷的昏庸和腐败！

因此，深知历史结局的他，在体会到亲人的感情后，就决定成年后要步入大顺官场改写中原民族的悲惨结局。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等他离开后不久，他们吴家就迎来了无法挽回的衰败。

甚至就连从小可爱乖巧的妹妹，最后都嫁给了同县的一个老头儿，生下孩子不久后也跟着病逝。

而季长明，就是他妹妹的独子！

这些年来他在朝廷也可谓一言难尽，由于励精图治，不愿迎合掌权奸臣和佞臣所属的派系，因此他在一个地方为官，基本上待不了多久就会遭贬。

最终落得心灰意冷、大失所望的结局辞官回家，本打算投奔明主，或是自己起兵造反。

却没想到归来时，曾经他立志要守护的亲人和家族，早已支离破碎。

最后得知吴家唯二的血脉，除了他自己就剩下这个外甥了。

于是前来认亲，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外甥，竟然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吴本昌在穿越前，是个对理工科完全不感兴趣的文科生。

他虽然不了解火药的具体配比，但熟知历史的他却知道，距离火药正真现世，最少还有五百年的时间。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穿越后做的那些事情，影响了正常的历史轨迹，最终导致火药提前了五百年被人捣鼓出来。

关键这个人还是自己素未谋面、却牵肠挂肚的外甥！

“怎么样？怎么样？”

“舅舅，就问你俺厉不厉害？”

看着一脸兴奋高昂、恐怖分子模样的外甥，吴本昌满脸复杂。

他不知道火药的配比，是被自己这个傻外甥无意中捣鼓出来的，还是专门研究出来的，因此决定试探一番。

“你此前说的那什么‘黄泥水淋制糖法’，是怎么一回事，给俺演示演示。”

季长明虽然注意到舅舅的神情微妙，但也没特别在意。

而且不管是用火药做出来的土雷，还是黄泥水淋制糖法，他全都是以符合当下年代的手段弄出来的。

因此丝毫不怕被人看穿自己来自另一个时空的穿越客本质。

于是大张旗鼓的给舅舅演示起来。

先是准备一个漏斗，在底层铺上一层细密的松针，又在松针上层涂抹一层薄薄摊开的碱性黄泥。

至关重要的一步就是黄泥必须为碱性，且与糖浆的接触面要够大，否则由甘蔗熬制的糖浆很难褪色成为白糖。

这是他实验很多次才验明的一点。

最后就是将过滤后的糖水静止晾干即可，便能得到略微泛黄的糖块！

虽说颜色和品质不及古人一点点刮下来的糖霜，但也绝对是只有大富大贵之家才能吃得起的高级奢侈品。

演示完一遍，季长明洋洋得意：“舅舅如何，外甥是个会持家的吧？”

吴本昌完整的看完了季长明的演示，以他那早就忘得差不多的化学物理知识，还真没弄明白具体什么原理。

但过滤提纯这种科学手段却是看懂了。

不由在心中诞生一个疑问——我这外甥，该不会真是什么先天科学家圣体吧？

想起这十几年来，被大顺朝廷和官场老油条的各种戏弄，他明明熟知历史，却还是斗不过这些古人的智慧。

偏偏民族危难又迫在眉睫，而自己外甥又天赋异禀……

吴本昌不由相通了一个问题——

既然这大顺朝廷已经指望不上了，那么我就将希望寄存在外甥的身上！

他看向季长明的目光逐渐严肃起来，季长明也收起了嬉皮笑脸，搞不懂自家老舅这是怎么了。

“长明，其实我并非这个时代之人，而是来自一千五百年之后的现代！”

吴本昌这次说的自称是‘我’，而并非顺朝百姓惯用的‘俺’。

季长明的眼睛瞪得老大，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他。

所以老舅……俺们还是老乡？

那你早说呀！

然而吴本昌接下来的话，却让季长明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据吴本昌所说，顺朝的命运会在十二年后，被北方破关而入的金帐王庭所终结。

到时将会山河破碎、中原百姓被屠杀得十不存一，几度接近亡族灭种。

此后中原会陷入长达三百年的黑暗时期，中原百姓在这期间只能东躲西藏，苟且偷生。

随着吴本昌越说越多，季长明的眼神逐渐古怪起来。

所以老舅——其实你是从这个世界未来而来的本地穿越客，而我其实是从地球而来的外地穿越客？

呼~吓死我了！

我还以为刚才装得两手逼要被你戳破了呢！

想明白二人各自的由来，季长明顿时摆出认真脸，看向老舅的目光一副仰慕且你好厉害的样子。

等吴本昌好不容易讲完未来几百年的历史，最后语气深沉的看向他。

“所以长明，我们必须要造反，你意下如何？”

“俺都听舅舅的！”

吴本昌顿时欣慰一笑，这才说起季家如今面临的危机。

“黄泥水淋制糖法不能交给青云王氏，这事也由不得你去拼命，你可是我亲外甥。”

“我给你指出一人，你想办法将他收入麾下，然后叫他去让王氏自顾不暇。”

季长明歪了歪头：“谁？”

“左重阳，在后世史书上，他可是顺朝末年五大抗金名将之一！”

吴本昌说着又补充了一句：“他如今在云州当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