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其五

从寺庙里出来后，两人便沿着石阶一路下山。

　　等两人坐在山脚下的面馆里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沈允点了一份牛肉面，林清默要了跟他一样的。就是在等面的过程中，林清默把礼物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给。”林清默递给他。

　　“啊？”沈允慌忙接过，摊开手掌，看到的便是那条木质小鲸鱼，带着男人口袋里炙烫的温度，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

　　小鲸鱼的眼睛朝上，似乎是在看他，又感觉像是在看别处，嘴角撅起，萌萌傻傻的。沈允一时看出了神。

　　“像不像你？”林清默看着沈允，又低头看了眼那小鲸鱼。他觉得很像，越看越像。

　　“……”沈允顿时脸色发红，大概是害羞了，辩解道，“不像，哪里像了！”

　　“根本就不像！”他怕林清默不在意，重复强调道。

　　好在这时，面上来了。沈允也不怕烫，气呼呼地拿起筷子就开始吃。

　　林清默静静地看着他，在心里无奈地浅笑摇头。终究是孩子心性，开朗真诚，丝毫不懂得什么叫做掩饰。

　　“沈允，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以后要干什么？”他的面也上来了，但是林清默没有动。

　　蒸腾的雾气夹在两人之间，沈允停下筷子，抬头看他，“我……我说了我不知道。”

　　“那你最想干什么？”

　　沈允想了想，还是摇头。他毫无方向。

　　林清默还没说话，他先叹了一口气，“就先这样吧，你不是说了吗，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自己的信仰和追求，等到该明白的时候自然会明白的。”

　　“……行吧。”林清默拿起筷子，“吃面。”

　　回去的路上，沈允又不负众望地睡死了过去。可能是走了一天路，太过疲惫了，他竟然打起了小呼噜。

　　时至黄昏，夕阳把前方的路面照得透亮，柏油路面上泛着一层金光。林清默把头扭到一边，看向右侧坐在座椅上熟睡的人。

　　沈允眼睛轻闭，微微张着嘴，那副模样真的跟他此刻手里紧捏的小鲸鱼没啥差别。

　　暖黄的光线落在男孩的头发上，面庞上，他整个人都在金色的光里，有种明媚静逸的美。

　　林清默想，这个男孩，仿佛天生就应该立于阳光之下，那种感觉会使人感到温暖。

　　手机就放在旁边，林清默腾出一只手，点开相机，快速地给他拍了一张照，然后像没事人一样，继续专心开车。

　　到C大时，天色刚开始暗下来，远处深蓝卷着一丝浅紫，灰暗的云层成散片状贴于天幕。

　　沈允下车后，慵懒地在车窗前伸了一个懒腰，他微微俯身，对林清默说，“谢谢林教官，回去注意安全。”

　　林清默点头，“好。”

　　真是充实的一天。沈允看着林清默开车离去，方才转身踏着步子回公寓。

　　到了宿舍门口，他推开门，韩伍正在桌前打游戏，余光瞥见他进来，笑着道，“回来了？”

　　沈允“嗯”了句，坐在床边换拖鞋。今天他可累坏了。

　　“小允，”这时上铺的老王探下头来，“你们还有一礼拜军训吧，老师让你们别把课给落下了，让你跟韩伍自己用课余时间补，作业照样得做。”

　　“……知道了。”沈允叹了一口气，就知道躲不过。

　　他拿了衣服进卫生间洗澡，然后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晚点的时候跟韩伍出去吃饭，回来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了。

　　其他室友都在打游戏，只有沈允躺在床上发呆，手里把玩着林清默送他的项链。

　　那只小鲸鱼被他捏在手里，借着光亮，沈允左看看，右挠挠，还是觉得跟他一点都不像，但这并不妨碍自己对它的喜欢。

　　林清默的话依然在他的耳边回响，沈允泯着嘴想了想，拿起手机给林清默发了条短信：我仔细看过了！那条鲸鱼跟我一点都不像！不过还是要谢谢林教官，这礼物我很喜欢！

　　还有，自己到底喜欢的是什么！这个问题我会想清楚再告诉你的。

　　他发完消息，心满意足地躺下来，被子往上拉过头顶，对着沉沉夜色，他道了句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