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其二

17.　十点左右，林清默在山脚下停好车。

　　这时，沈允也幽幽转醒，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迷糊道，“到了？”

　　“嗯。”林清默点头，“下车吧。”

　　“好。”沈允背好包下车，见前方有公厕，他走进去，来到水池前，用手掌盛接了些清水拍打脸庞。

　　待他出来时，林清默递了一瓶水给他。沈允手还是湿的，他随意地在衣服上擦了两下，然后接过。

　　正好他也渴了，拧开瓶盖仰起头喝了一大口。脸上的水渍还未干，皮肤湿润透亮，眉宇上挂着点点水珠，沈允站在阳光下，整个人都细腻了起来。

　　林清默看了他一眼，道，“走吧。”

　　可能是因为天气好的缘故，也有不少人来爬山，最开始是一段平路，而后过渡成石阶，两人走在后方，随人流缓缓向前迈进。

　　山虽高，但起初的坡却很缓，由一块块暗蓝偏黑的大石板堆砌而成，台阶宽而实，踏上去并不费力。这一条石阶小道一直向上延展，周围是林密的松杉，碎阳透过枝叶落在石板上，细细聆听，隐有鸟鸣。

　　沈允在车上睡了一觉，此时精神正好，在路边看到野蕨或者其他新奇的植物，都会停下来拉一拉林清默的衣袖，蹲在地上指给他看。

　　“你知道这座山为什么叫做梅山吗？”林清默站在他的身后，问。

　　沈允想了想，摇头。这个他还真不知道。

　　林清默牵起他的手，把他带到一片开阔的空地处，目光瞥向右上方的山顶。

　　“听人说，这座山上曾住着吴远和鸣生两位道长，他们安隐于此，不问世事，过着自耕自足，闲云野鹤的生活。”

　　“然而有一天，山下有一农户病重，上山来请。思考再三，吴远道长决定下山看看，他让鸣生等他，约定三日必回。”

　　“然后呢？”沈允顺着林清默的目光朝那看过去，云雾飘渺，山顶只露出来一个小角。

　　“鸣生等了一天又一天。三日之期早已过了，吴远道长还没有归来。”林清默接着说，“后来，鸣生在山顶的院子前种下了一片梅林，一年，两年……梅树渐长，花开又落，可吴远道长，终究是没有再回来。”

　　“为了纪念这段情谊，后人便把这座山唤做梅山了。”

　　“啊，好悲惨……”沈允发出感叹。

　　“当然，这只是听说，故事的真实性还有待考究。”林清默见他过分代入，补充道。

　　“吴远道长去哪了？他为什么不回来？”沈允追问道，“是不能回来，还是又迷恋上了山下繁华的生活，不愿回来？”

　　林清默苦笑摇头，“我也不知道。”

　　沈允陷入了沉思。

　　“大家都走远了，我们也继续走吧。”林清默看了看时间，对他说。

　　“嗯。”

　　许是受到这个故事的影响，一路上沈允都没怎么说话，脸上笼罩着一层浅浅的阴郁。

　　他会时不时抬起头，望向山顶那个方向，迷迷茫茫的神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清默一直走在他身边，静静地，也没说话。

　　时至中午，天气愈来愈热，在山林里也难挡暑气，炙烫的热流肆意涌荡。

　　越往上路越不好走，途中已经有很多人返下山去。好不容易爬上半山腰时，两人已经满头大汗了。

　　“在前面的石块上休息休息吧。”林清默说。

　　沈允点头，他确实也累了。

　　在石块上坐好，林清默从背包里拿出湿纸巾，递了一块给沈允，然后又拿了饼干面包和饮料放在两人中间，“先吃点补充能量。”

　　“嗯。”沈允应道，目光依旧看向山顶。此时云雾被拨开，露出淡青色的山头，有大石立于顶端，隐约可见“梅山”二字。

　　“想上去看看？”林清默问他。

　　“当然。”沈允没隐藏自己的心思，直接承认了。

　　在他们的前面有左右两条路可以选择，都直通山顶，距离也相差不大。

　　林清默想了想，指着这两条路，说，“要不我们来比比，看谁先到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