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阳其三

13.“抽烟？”林清默的眼睛眯了起来。他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来在想些什么。

　　“没错，满屋子烟味！烟头就在脚边，被我抓了个现行！”总教官眉头皱得跟天津麻花似的，“现在的学生，不学点好！尽学些不正的风气，就知道抽烟喝酒！有什么用！有什么前途！”

　　他越说越气，声音也越来越大。

　　沈允偷偷抬头乘机瞅了总教官一眼，嗯，额头上那深褐横长的沟鸿全都挤在了一块，跟泥鳅爬过一样。

　　“你们两个，”林清默望着他们，“快道歉认错。”

　　“总教官，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韩伍赶紧接话认错，面容诚恳，态度谦卑而又真挚。

　　“你呢？”林清默侧头看向沈允。

　　沈允仍旧低着头，听林清默那么一说，他的身子哆嗦了一下，才缓缓道，“对不起。”

　　林清默的目光一直放在他的身上没有移开过，他看见，沈允将拳头轻轻地握紧了些，双唇微抿，脸色也比之前僵硬了几分。

　　大抵是不开心了。

　　总教官还想再说什么，林清默在他开口之前，语气冷冷道，“操场罚跑五圈，跑完再回来做一百个俯卧撑。”

　　“就这样？”总教官明显觉得这惩罚轻。

　　“都是孩子，第一次，这处罚够了。”林清默淡淡地说，然后看向两人，语气变得严厉，“听到了没！再有下次，重重处罚，绝不姑息。”

　　“听到了！”

　　“还不快谢谢总教官。”

　　“谢谢总教官！”

　　“愣着干嘛，快去跑——”

　　“是。”

　　说完韩伍便拉着沈允朝外跑了出去，连一句话都没有再给总教官机会说。

　　总教官的：“……”

　　看着那两个一前一后渐渐跑远的身影，总教官有气发泄不出来，只能恨恨地拼命跺脚。

　　“好了，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孩子计较了。”林清默说。

　　“可他们抽烟啊！好的不学，学撒谎，学抽烟！”

　　“现在不是已经教训过了，等他们回来我会再好好说他们的，如果再有下次，一定严肃处理。”

　　最后，总教官卖了林清默面子，作此罢休了。

　　但终究心里有气难平，于是乎，总教官把气撒在了其他地方——他取消了下午的联谊活动，要求教官巩固军姿，继续训练，推进军训进度。

　　众人：“……”

　　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从幸福的天堂立刻跌落到了地狱，哀嚎声又响彻整个操场。

　　在站军姿的时候，林清默走到沈允的面前，他没有说话，只是在沈允的肩上点了两下。

　　沈允当即会意，跟在林清默的后面走了出去。

　　他们来到一片阴凉处，地上散着星星点点的碎阳，有些落在林清默的肩头，有些立于沈允的脚边。

　　林清默俯看沈允，面不改色道，“说说吧，怎么想的。”

　　沈允没说话，低着头，也不敢看他。

　　“我让你去找个人，你却跑去跟他抽烟？”

　　“我没抽烟。”沈允抬起头，说。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林清默似乎早就猜到了一样，问。

　　“我……”沈允哑口无言。

　　原来，沈允本来是去卫生间找韩伍的，他一进去，就看见韩伍在里面抽烟。沈允说了他几句，让他别抽了，赶紧回去。

　　可韩伍不听，还拿烟给他抽……许是急了，沈允说话声音就大了些，没想到把在附近转悠的总教官给惹来了。

　　总教官刚进来，就看到沈允脚边的烟头和在后面低着头的韩伍。

　　他理所当然地把沈允当成了带头的。

　　“那你怎么不解释？”林清默问。

　　沈允又不说话了。

　　“哑巴了？”

　　“……”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沈允吞吞吐吐道，“让我把责任都推给他，我做不到。”

　　林清默：“……”

　　林清默想嘴里嗡动，却又欲言又止，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行了，回去吧。”

　　“对不起。”沈允说。

　　“嗯？”

　　“给林教官添麻烦了。”

　　林清默拍了拍他的肩，“走吧。”

　　就在沈允快要进队时，他隐隐约约听到，男人在他身后细细低语，“这周休息的时候一起去爬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