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鬼打墙

不仅是我，我爸和牛大头的脸上血色就像是被抽走了一样，刷地一下就白了，他们也跟我想到了一个同样一个问题。

如果罗大华已经过世了，那么高速路口接我们的罗大华是怎么回事？

牛大头手里的电话什么时候被挂断的不知道，他瞪着眼睛死死盯着手机，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一张胖墩墩的脸上渗出了油，整个人看起来颓得很。

老板看我们三个的表情不大好，把碗一收跟我们说：“朋友，我劝你们一句话，如果你们遇到了什么不对头的事情，最好现在就走了。”

我爸也同意老板的话，对牛大头说：“老弟，这个哥哥说得对，咱们还是先回海城吧。”

牛大头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忽然抱着肚子喊了起来：“唉哟，我肚子痛，你们等我一下！”

最后几个字还没说完，牛大头就站起来冲到了厕所，半分钟以后，一阵噼里啪啦的协奏曲从厕所那边传了过来，还间插着牛大头的声音。

“妈哟，不该吃我那个死鬼朋友递过来的烟的！这哈遭起了！”

明明还在为罗大华的事情担心，可牛大头的叽叽咕咕硬是整出了两分喜感，也让罗大华给我带来的阴影退却了几分。

“大顺，等下你牛叔叔出来，咱们就先回海城，然后再做打算，你放心，爸爸不会让你有事的。”

爸用力地握住了我的手，尽管他也被罗大华的事情吓得手足冰冷，但有力的紧握还是让我感到了满满的温暖。

牛大头蹲了差不多七八分钟才出来，一脸嫌弃地捏着鼻子喊臭。我正想问是不是可以动身了，可没想到牛大头刚走过来还没走进面馆大堂，他又转身跑回去了，然后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

这么来回几次，牛大头最后出来的时候，满头满脸的冷汗，脸色难看的很，两条腿也在打颤，一看就知道不能马上走了。

反正打定了主意不去义庄了，在镇上休息下直接回海城也行，从面馆出来的时候，我把老头给我的那个白色布包从口袋里面拿出来扔了。

去药店买了止泻药，然后我和我爸架着牛大头到招待所开了个房间让他恢复下~体力。

我让我爸也休息，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调电视台看节目分散下精力。

电视里刘诗诗和吴奇隆爱来爱去，我看了一会儿看不下去，又开始琢磨起了今天遇到的事情。

在高速路口的时候，我是跟罗大华握过手的，当时他手有些凉，可是我实实在在的跟他有接触过，怎么能是鬼呢？

传说里的鬼不是都无影无踪，能随时从背后跳出来吓你一跳吗？而且这大白天的，他怎么也能跟着咱们一起晒日头？鬼能有这本事？

还有，找胡万年的事情我们跟牛大头说了，牛大头找了罗大华帮忙，那么义庄里面的那个老头儿又是什么来历？

我想起那老头身边跟冻库一样冷得很，身上就开始冒鸡皮疙瘩。那义庄四面没窗乌漆墨黑的，老头倒比罗大华像鬼多了。

从一开始在学校门口等我的眼睛帅哥叶文到今天遇到的这些事情，让我很多地方都想不通。

我不知道为什么叶文会暗算我，也不知道老头儿和罗大华做局的目的是什么，甚至我也不知道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值得他们这么下大力气。越想越糊涂，越想越麻烦，索性把电视关了，挨着我爸补个眠。

等牛大头休息好了，已经是七点半了。三点多吃了中午饭，咱们都不饿，直接把房间退了就开车上路。

罗大华带我们过来的时候走的是普通二级公路，有标示，咱们顺着标示开车回去就行了。

开车上路没多会儿，天色就暗了下来，而且头顶上的乌云越积越多，看起来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牛大头也有些心急，把速度提到了90码，想早点回海城。

我爸心事重重埋头想事情，我没事往外面张望，打发下无聊。

看着看着，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我们这车刚从一个创维电视的广告牌过了，那个广告牌不知道是时间太久还是小孩儿淘气，破了一大口子，背后的掉漆铁架看的清清楚楚。

可是二十分钟前，我们好像也路过了一个同样开口的创维广告牌……

心里咯噔一跳，我不敢乱说话，鼓着眼睛盯着车窗外。

大石头……黄角树……创维广告牌……

再一次经过的时候，我默默地把广告牌附近的标志性东西都看了一下记在了心里。

十五分钟过去，一块人把高的大石头又一次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接着是十多米高的黄角树……破了口子的创维广告牌！

冷汗唰地一下就从背上冒出来了，我脑海里蹦出了三个字——鬼打墙！

以前看小说和香港电影，里面说鬼打墙是鬼迷惑了人，让人无法找到正确的路。可是现在的情况好像不是这样啊，明明就是沿着一条公路前行，却一次又一次经过同一个路段。

而且我也注意到了，之前还能时不时看到其他车辆经过或者交错，但现在差不多大半个小时了，一辆同方向或者反方向开来的车都没有。

这时我爸打了个哈欠，问牛大头：“老弟，还有多久到海城啊？”

牛大头说：“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吧。”

眼看又要经过一次创维广告牌，我忍不住了，冲牛大头喊：“叔，停车透口气啊。”

牛大头把车停在了路边，也打开车门钻出来抽支烟休息休息。

这边都是山区开出来的路，遥望远处是层峦相叠，密布在山上的繁枝绿叶白天看着挺漂亮的，可现在看着怎么都带着股邪气，黑漆漆的一团一团的，就像是紧靠在一起的阴影。

我下车凑到牛大头身边，跟他要了根烟抽上，用胳膊肘轻轻地撞了他一下，问：“叔，我怎么觉得前面的那个广告牌有些眼熟呢？”

牛大头吞吐着烟雾，颇有同感地点了点头说：“可不是，这才一个小时路，破广告牌都做好几个，真是浪费钱。”

我爸也从车里面出来了，站到我们两人边上一起吞云吐雾，“老弟，你确定咱们离海城只有半个小时路？不会是开错方向了吧？来的时候也就顶多两小时车程，现在这会儿都快9点了，可是连个大路都没见着啊。”

“不可能开错方向，我把GPS拿给你看……”牛大头一边说话一边转身，想回去拿车载GPS给我爸看看，不想车上传来了轰油门的声音。

我们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人全都在这里齐活了，那车上是谁呢？牛大头摸了下口袋，嘴巴一张，烟头掉到了肚子上，把衬衣烧了个洞，我爸上去赶紧一拍，把烟头拍到了地上。

车的大灯被啪地一下打开了，刺眼的白光让我一下就把手举起来遮在了眼前，眯着眼睛尽力向车里看，看是谁在车上。

“我去看是谁。”我爸脾气有点急，一甩手就要过去，牛大头一听吓坏了，死命拖着我爸不让走。

“哥！你别去！车钥匙还在我这儿呢！”

牛大头的声音都变了，平时候的粗声粗气听起来高了两调子，满头满脸的汗水就跟刚洗了澡一样。

我也吓着了。

车钥匙还在牛大头手上，那车是怎么被人发动的？

又或者说，发动小车的……压根就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