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补充营养

何安起床后，他发现身边的何平不见了，但是他也没有多在意，因为何平要上班，很多时候都会早出的。

他起床后便去厨房自己盛一碗玉米粥当早餐。

这玉米粥是何平早上做好了的，本来何安一直想自己做早餐，免得何平辛苦，但是何安是个病人，何平自然不会让他操劳。

何安虽然是一个病人，但是他内心很平和，完全没有何平那样焦躁。

他喝完玉米粥，还自己洗了碗，然后他就拿出了自己的课本，虽然他已经停课，但是他从来没有忘记要学习，他相信自己有一天身体会好的，然后他要考大学，要改变他们兄弟俩的命运。

他是他们唯一的转机，他一定要撑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突然何安放下了书，现在何平不在，他伪装不了，潸然泪下。

他压力好大啊，身体和心灵都有压力，他之所以能假装冷静，是因为他必须冷静，不能把这份负能量再传递给自己哥哥了，他要多承担一点。

中午的时候，何平基本不会回来的，因为工作时间不允许，所以何安得自己做点吃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

可是，他在厨房刚起火，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何平的声音：“我回来了！”

何安很惊讶，他赶紧关火，擦掉眼角的泪水。

这一系列动作后，门打开了，何安露出了笑容，他见到何平的时候，又还是那个积极开朗的何安。

“哥，你怎么回来了？不上班吗？”何安疑惑道。

何平除了眼睛有点红，黑眼圈有点重以外，满面春风，还微笑道：“我请了假，今天不上班了，买了好东西回来给你补补。”

何平提拉着一个口袋，但是口袋还在动，里面似乎有活物。

“这是什么呀？”何安有点担心，怕是会咬人的东西。

“你拉开看看。”何平想让何安自己去发现。

何安小心翼翼拉开口袋，发现袋子里全是水，而水里却有三条在摆动的鲫鱼。

“哥！你下河去抓鱼了？”何安看了看何平身上，头发是干的，身体也没有湿润的感觉，他便摇头，“不对，你没有下河，你这鱼是哪里来的？”

“鱼当然是买回来的，这大城市，要下河捉鱼可不允许的。”何平轻描淡写解释完，便把鱼拿到厨房去，用盆装好。

可是何安反而更加担心起来，他追到厨房去问道：“你哪里来的钱买鱼？你说清楚！”

何平没钱了，连买菜都困难，更别说买这么贵的鱼，这事一定不简单，何安有这种预感。

“我今天再求了我师父，他一心软就借了一些钱给我，我用这钱买的。”

何平肯定不能说自己偷了钱，所以他只能编造这样一个理由出来，至少这个理由是可信的，何平自以为骗得到何安。

但是他低估何安了，何安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比何平聪明十几倍都有余，同时何安还这么了解何平。

何安面色铁青，一脸严肃道：“你撒谎，你师父根本不会借钱给你的，他本来就是一个抠门的人，而且你也不会骗人，你一说谎，眼神就会飘，不敢直视我。”

“我…我怎么不敢直视你了，我…我现在就可以……”

“那你来看着我的眼睛。”

何平站起身来，而何安也挺胸抬头，面对何平的直视，然而何平根本做不到直视，他下意识都会回避着何安的眼神，因为他心虚，而且他说话都不利索了。

何平最后还是装不下去，低下头，承认道：“好吧，这钱不是我师父借给我的。”

“何平！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妈妈以前又怎么跟我们说的？你才过了一天，你就全忘了？你竟然会去偷！”何安直呼何平的名字，说明事情已经非常严重，而且何安看他这个样子，一下就能猜到何平的钱来路肯定不干净。

何平没法子否认了，他说道：“是的，是我昨晚去别人家偷的钱，可我没拿多少，就拿了一点点出来，不会影响别人的生活，但是我却可以给你买鱼回来补补，你也记得医生说过什么吗？他说过你要补充营养，不然你会酮症酸中毒的！”

这是何平说服自己的原因，他认为自己这偷的是小钱。

“勿以恶小而为之啊，何平！”何安非常痛心。

“别跟我说那些听不懂的话，我没有那个文化！我只知道我没有错，我只是想让我的弟弟活着！”何平反过来劝何安，“小安，你就不能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安安心心吃你的鱼，就当是赚回来的，反正我才是小偷，你又不是，你用不着良心不安。”

何平觉得何安就是自尊心过强，他把自尊留给何安就好。

可何安仍然不能接受，他摇头道：“如果我不知道，我或许真不觉得什么，可现在我知道了，我就没法接受用脏钱买来的鱼！你把钱还给别人，不然我……”

何安想说些狠话，但是他又不想把话说太绝，怕伤了两兄弟的感情。

“还回去？你疯了吗？还回去的话，那他就知道我是小偷了，他会把我送去派出所的！你就这么想你哥坐牢吗？”何平心里清楚自己弟弟不会送自己坐牢的，所以他肯定能把何安劝下来。

何安是个聪明的孩子，可他那聪明的脑袋也想不到办法了，一方面这是自己的哥哥，他自然不能让自己的哥哥坐牢，另一方面他又不想让何平当小偷。

这是一个矛盾又无解的局面。

何平突然把语气放温柔了，他缓缓说道：“要不然这样吧，这次你安心吃了我买回来的鱼，我保证我就偷这一次了，绝对没有下次，这怎么样？”

何平只是想让何安暂时接受，他肯定不会停下来的，他会继续偷下去，所以他又说了谎。

何平当然也没有骗过何安，可何安却想着接下来他也得好好想个办法劝回何平，所以他需要争取时间，便姑且答应道：“好，只要你保证了，那我可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