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两兄弟

互望一眼，何安劝道：“哥，我们都已经来了，就不要再逃避，你就说吧。”

何平这才低下头，不敢直视唐世杰的眼睛，小声说道：“我…我看到有人谋杀了另一个人。”

何平描述得太简陋，他还是有所顾忌。

“你知道杀人的叫什么？还有被杀的叫什么吗？”唐世杰只能自己引导何平说出方向。

何平回想了一下，才回答道：“我当时好像听到他们互相称呼了，杀人的好像叫段庭玉，被杀的那个好像姓包。”

果然是包通的案子，本来唐世杰心里还颇为紧张，现在便转化成了兴奋。

“你在哪儿看见的谋杀？”案发地点很重要，唐世杰必须了解清楚。

“我…我……”可何平又犹豫了，“这个很重要吗？”

何平似乎就打算告诉唐世杰，谁被谁杀了，其他的细节，他并不想说出来，这让唐世杰非常怀疑何平的顾虑是不可告人的。

唐世杰微微点头道：“这个很重要，我得确认你说的话是真的。”

“我当然说的是真的！我还会骗你吗？”何平顿时激动了起来。

“我是警察，我不能因为我们认识，就相信你的只言片语，你明白吗？”

何平没读什么书，连字都不太会写，他肯定不明白。

可是，何安能明白，他便替何平回答道：“在他家里看见的谋杀。”

“等等…等等……他家里？你们去他家里做什么？你们跟死者认识？还是跟凶手认识？”唐世杰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一点他们想要隐瞒的原因。

两兄弟又互看一眼，何平撇过脸去。

这个时候，弟弟何安便成了发言人，由他说道：“我们…我们跟死者和凶手都不认识，我们是……去偷东西的时候，刚好撞见的。”

“何平！你都干了些什么！你怎么成了小偷了！”

唐世杰这次终于把着急写在了脸上，这当然就是何平迟迟不肯说的原因，因为他们来报案，同时也等于投案自首了。

何平跟何安都很惭愧，但是他们既然选择来了，就准备好承受偷盗所带来的后果。

“我认识你的时候，以为你是一个善良的人，却没有想到……是我看错你了。”唐世杰对何平很失望。

“我…我没办法啊！我们需要钱！除了这种办法，我实在…实在想不出任何办法了！”

何平心一急，便哭了出来。

“你们干什么需要这么多钱？就算是需要钱，也不能偷啊！而且你还是一个开锁匠，你有职业道德吗？”

原来何平是一个开锁匠学徒，所以他也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顿时自己心里也很惭愧。

“警察哥哥，不要再说我哥了，他也不想这么做的，他是为了我。”何安帮着何平说话。

唐世杰看向了何安，瘦弱的何安，轻咳了两声，这才说道：“因为我身上有病，哥哥是偷钱给我治病的。”

看何安这个样子，就是一副病容，而且这病应该不小，确实需要很多钱。

唐世杰顿时能理解他们的心情，但他肯定是无法理解他们的行为的。

“唐世杰，我…我当小偷不对，我认，但是我弟弟的病是需要很多钱治疗的，不然他会死掉，我不能让他死，哪怕是我去坐牢，我也不能让他死。我知道你是警察，你会抓我，骂我，可是你没在我们的处境上，你不会明白我们的困难，我们没得选择的。”

何平抹掉了眼泪，跟唐世杰吐露了心声。

唐世杰也很感慨，轻叹道：“哎！你弟弟到底什么病？”

“他鼻子里有一块肿瘤，而且还有一型糖尿病，所以…所以我才这么缺钱的，他要一直吃药，才能慢慢恢复身体。”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何平也没什么好再隐瞒的。

可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让自己哥哥处于现在这个境地，何安心里也很难受，他也流下了眼泪，哽咽道：“警察哥哥，我们…我们是做错了事情，但是我们有底线，我们看到了杀人，本来我们是可以走掉，然后不管这件事情的，但是我们必须要来派出所告诉你，不然我们良心不安，所以…所以，看在我们坦白从宽的份儿上，能不能不要让我们坐牢？”

“这个我没法向你们保证，但是如果你们都交代清楚了，我会帮你们求情的，争取宽大处理。”唐世杰不能骗两个少年，他也得实话实说。

两兄弟都点点头，他们其实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唐世杰说道：“可是能不能宽大处理，也得看你们的表现了，现在不仅仅是你们偶然碰见的谋杀案，还有你们自己的偷盗案，这是两种性质的案件，但都得一五一十告诉我，既然你们是先从偷盗开始的，那就从这里开始吧。”

何平微微点头，然后说道：“那……这要从几周前说起了。”

……

一把十字防盗锁就在何平的面前。

这一种新型防盗锁，街面上才刚刚流行起来。

何平虽然是“德发开锁王”的开锁学徒，但还是第一次碰到要开这样的锁，他也得谨慎一点才行。

像这种十字锁的“锯齿”比较复杂，要上下左右的锁舌都被带动，才能打开这门。

何平花了十多分钟，用四根细勾组成了一把临时万能钥匙，他不确定自己的手艺能不能组装正确，所以他很紧张。

这是第一次，也是很重要的一次开锁，他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如果他失败，让别人知道了，那他就没法再在这个街区混下去。

他屏住呼吸，缓缓将“万能钥匙”插进了钥匙孔，他好像听到了钥匙孔里锁舌的声音，感觉上“万能钥匙”是匹配这把锁的。

他轻轻顺时针扭动钥匙，是能够转动的。

等他转到底，便听到咔嚓一声，锁开了。

何平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成功了。

于是，他拉开了门，便转过身来，对身后的客人说道：“老板，你家的门已经开了，总共三十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