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好好开车

完全离开路总办公室的范围，找了个安静的角落，许斐才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成天爱：“你刚刚怎么回事？对着路总你都敢说那种话，你是不想在黛蓝继续混下去了吗？”

　　“成天爱？”看见成天爱愣神的样子，许斐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就见她如梦如醒地抬起眼眸。

　　“我说什么了？”

　　“可以啊成天爱，你还挺硬气的。”

　　成天爱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许斐顿了顿：“你不会是真的不记得刚刚说了什么吧？”

　　“我到底说了什么？”

　　虽然内心满是诧异，许斐还是耐着性子，把刚刚她说的话复述了一遍。成天爱听完，沉默了片刻，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一样浑身僵硬，神情呆滞，良久后才流露出愤恨的情绪：“这死鱼！”

　　“什、什么鱼？”

　　“没什么。”

　　成天爱没有解释，直接就要走，被许斐再次拽住。

　　“成天爱，你没问题吧？”

　　许斐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劲，那种感觉很奇怪，说不上来，但就是跟他印象中的成天爱不一样。

　　“我能有什么问题？”成天爱挥开他的手，“我只是看不惯路总那个样子，所以才说那些话，你才有问题，跟资本家共情。”

　　“我什么时候跟资本家共情了？”许斐大喊冤枉，“明明是你刚刚……”

　　“懒得理你。”

　　成天爱打断他的话，头也不回地离开，留下许斐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气炸，这会儿她倒是和他认识的成天爱没有两样了。

　　回到办公室，成天爱往椅子里一坐，闭上眼睛。

　　“给我出来！”

　　四周安静无比。

　　“再不出来，信不信我今晚在梦里把你炖了？”

　　几秒后，一片漆黑中亮起光点，锦鲤慢悠悠地游了过来，一见她便咧开嘴：“大妹子，找我嘎哈啊？”

　　成天爱想一把掐死它，但没有在梦里的情况下，她根本碰不到它，只能忍住自己的熊熊怒火。

　　“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啥？”

　　“还跟我在这儿装傻是不是？真想进锅里吗？别以为我不敢跟你同归于尽，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我还不如来个痛快！”

　　“别别别！”

　　锦鲤终于松口：“不过就是跟你开了个小玩笑嘛，谁让你不听我的警告，还非要跟许斐较劲。”

　　“小玩笑？你知道我坐在这个位置有多难吗？你知不知道，就算我做得再好，在上级面前也要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因为他一句话就可以让我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这个世界从来没有什么公正，只有无数的规则和公式。”

　　成天爱深吸了口气：“而我那么努力，就是为了可以不借助这些规则和公式来得到我该得到的东西，你现在却告诉我，你只是开了个小玩笑？”

　　这是认识以来，成天爱第一次对它说这样长的一段话，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哽咽了。

　　锦鲤呆呆地看着她，似乎意识到自己这个“玩笑”有多么恶劣，开始露出惊慌的神色：“你，你别哭啊，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我才不会哭，死都不会！”

　　“那也没到死那么严重吧？”

　　“你要是再这样，我就真死给你看！”

　　怎么莫名就像男女朋友之间的对峙了？但成天爱不在乎，她不愿意用这种方式跟男人胡搅蛮缠，难道还不能跟条鱼胡搅蛮缠吗？

　　不得不说，这种方法比讲道理管用多了，锦鲤立刻就败下阵来。

　　“好吧好吧，我以后不捣乱就是了。”

　　“你发誓！”

　　成天爱穷追不舍，锦鲤迟疑了下，大概是这件事有违它男子汉的尊严，半天才心理建设完毕。

　　“我发誓，发誓行了吧？”

　　说完，像是赌气，它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成天爱睁开眼睛，长叹了口气，这一天天的，真是不让人安生。

　　“晚上一起吃饭吗？”

　　快下班的时候，成天爱接到了白越的电话，他今天难得早早忙完了事情，也没有什么应酬，第一时间便给她打电话。

　　成天爱很想答应他的邀约，可是她实在没有什么胃口吃饭，更怕他会多想，便推说自己要加班。事实上，她也确实打算加班，今天在路总跟前捅的篓子总要想办法补回来吧？

　　“那好吧，你不要忙太晚了，早点回去休息。”

　　“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她就这么静静地坐在自己办公室里，看着同事们一个个下班离开，外面变得一片漆黑，只剩下她这个房间亮着灯。

　　她走到落地窗前，这片园区此时才是最美的时候，安静的、璀璨的。在这里工作的大部分人可能没办法理解，因为能看到这般的景色一般都是加班的时候，即便外头再美，又有什么心情欣赏。

　　其实加班已经是既定事实了，还不如多看两眼景色弥补一下。人有时候总要学着苦中作乐。

　　她望向楼下，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慢慢走向停车场的方向，中间却又突然停下了脚步。

　　许斐站在原地，捂住右手肘处的伤口，倒吸了口凉气。刚刚还只是微微的痛，现在已经完全变成剧痛了。

　　没想到成天爱那家伙瘦归瘦，倒下来力气倒不小，再加上他穿着短袖，手肘直接跟水泥地接触，真是谢天谢地，没有当场断了就不错了。

　　他想掏出车钥匙，却发现钥匙在右边口袋里，而现在他只要稍微弯曲一下右手臂，就几乎要疼晕过去。他只能别扭地用左手去摸上衣的口袋，费尽艰难总算将钥匙拿了出来。

　　他并不知道，此时公司楼上，有人站在落地窗前，将他所有笨拙的动作尽收眼底。他钻进车里，发动车子，总算可以回家了。

　　怕父母会问长问短，许斐刻意在外面吃了饭再回家，进家门后便直接回了房间。今晚洗澡让他费了不少功夫，他从厨房偷了点保鲜膜，将伤口先包住，然后才洗的澡。洗完澡后他本想找找药箱上个药，但又不知道药箱放在哪里。这种东西一向都是老妈收着的，他哪里会知道？

　　算了，应该也没有大碍吧？如果明天伤口有什么问题，再去医院处理好了。

　　他掀开被子，正想钻进去，不知怎地，鬼使神差又往天台上走。刚打开天台的门，他便看见成天爱站在隔壁，而且是面朝着他的方向。

　　想走也来不及了。

　　“你终于上来了，我还以为你今晚不上来了呢。”她说。

　　许斐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是在等他。

　　“转过身去。”成天爱指使他。

　　因为还处在惊讶中，许斐没觉察出她的真正意图，满脑子都是：她该不是想给我个什么惊喜吧？今天不是我生日啊。还是，她想趁我转过去，往我背后砸什么东西？

　　但他的身体却诚实地听成天爱的话转了过去。

　　果然。成天爱一眼就看见他肿得惨不忍睹的手肘，上面全是斑驳的血口子，就这样他都不去医院？他脑子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你，跟我下来！”成天爱说，自己径直下了楼。

　　许斐稀里糊涂的，只能再一次听话地下楼。刚出家门口，他便看见成天爱开着车从车库里出来，绕到了他面前。

　　“上车！”她推开副驾驶的门招呼他。

　　死了死了，该不是真的想给他什么惊喜吧？去不去呢，但他可不是那种会随便当小三的男人啊。

　　然后他又身体诚实地钻进了她车里。

　　可恶，他到底在干什么？

　　好在，事实很快让他清醒，成天爱说要带他去医院。

　　“我真是服了你了，都多大个人了，受伤了不知道去医院吗？就算不去医院，你好歹也自己上个药吧？都疼得摸不了口袋钥匙了，还不知道轻重吗？”

　　“你怎么知道我摸不到口袋里的钥匙？”

　　许斐一下子抓住了她话里的关键信息。

　　“废话，当然是因为我看见了啊。”

　　没错，这的确是句废话。他识趣地闭上嘴巴，以免招来她更多的讥讽。但他内心又有些不服气。

　　“你、你凭什么说我？你自己还不是一样？都晕了两次了，也不肯好好检查一下，上次天笑说，护士刚给你抽了管血，你就跑了，我看你的性质比我严重多了。”

　　成天爱转头瞪着他。

　　“好好开车！”

　　许斐用左手把她脑袋推了回去，幸亏他还有左手。

　　“我那怎么一样？”成天爱辩解，“我那是累晕的，又不要紧，但你这个就不一样了，万一伤口感染，引发什么败血症的……”

　　“成天爱，你到底能不能盼着我点好？”

　　“不能！”

　　车里气氛瞬间陷入僵局。

　　很好，她是个诚实的人，她要是说能，他才要怀疑她出问题了呢。许斐直视着前方，很快又忍不住开口。

　　“你说得那么急迫，怎么不送我去最近的那间医院？不怕我得败血症吗？”

　　“近的那家不靠谱。”

　　“哦……可是最近的那家不是三甲吗？”

　　“闭嘴！再说我就踢你下车了。”

　　十分钟后，许斐看着车子驶入一家二丙医院，内心不得不响起了掌声：好家伙，真是难为你了成天爱，为了把我送到最不靠谱的医院，竟然开了这么远的路，牛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