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蝶【13】

隔天，苏泽陪同冬稚月去了一趟琼华高中。

冬稚月推算了一下王然现在的年龄是30岁，大概16岁上高中，也就知道他大概是2006年读的高一。冬稚月想打听王然的事情，于是她故意说自己是这所高中的毕业生，来探望母校的。老师们每年都要送出去那么多毕业生，一个班五六十个学生，所以不会把每个学生都记在心上，只会对几个特定的学生有印象。要是不记得学生的名字，岂不是辜负学生一片拳拳赤子之心？

于是冬稚月没拆穿，老师也没说破。

闲聊了几句，无非是问问近况。冬稚月从老师手里拿的英语教科书就猜到她是英语老师，于是瞎编了几个高中时期的英语课小故事，几人聊得其乐融融。

见感情联络得差不多了，冬稚月终于切入正题：“对了老师，我想问一下，我认识一个邻家哥哥，他也是读的琼华高中。不过他是06年到08年读的，我想看看当年给他授过课的老师都有谁，替他拜访一下，送点水果什么的。”

英语老师刚刚收了冬稚月的锦旗，这是极为长脸的事，自然对这样贴心的学生有求必应。

她笑眯眯地点头，道：“你那个邻家哥哥叫什么名字？我去翻一下学生名册，就能知道当初教过那个班的老师都有谁了。”

冬稚月没想到能这么顺利，急忙开口：“他叫王然。”

“王然啊……”英语老师去拿学校毕业生名册，翻阅起这个名字来。

就在这时，冬稚月突然感受到一道炙热的目光正在暗处默默盯着她。不知是不是所有人都会有这种感受，只要一直被人注视着，就会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焦灼感，会让人忍不住想回头一探究竟。

谁在盯着她吗？

冬稚月回头，恰巧与办公室的一名年轻教师对上视线。后者被发现了也不躲闪，反倒友善地朝她一笑，继续埋头做事。

可能是她想多了吧？冬稚月点头致意，继续等英语老师的查询结果。

没几分钟，英语老师就查到了：“啊，教导主任郑老师教过你这个哥哥呢，他刚刚下课，不过有点拖堂的毛病，你可以在办公室等一下。我接下来还有课，先不招待你了，谢谢你来看望老师啊，我很高兴。”

“应该的，应该的。”冬稚月和苏泽目送英语老师离开，继续在办公室里喝茶等人。

没过多久，戴着工牌的郑老师就回了办公室。他端起泡了枸杞菊花茶的保暖杯喝了两口水，转头问：“两位是？”

冬稚月起身自我介绍：“你好，我们是来看望老师的。顺道听说郑老师教导过我的邻家哥哥王然，所以也给您带点礼物。”

“你怎么客气做什么呀！快快，请坐。”郑老师收下那一篮水果，笑得见牙不见眼。

冬稚月和苏泽一唱一和，和人聊了会儿现在的工作状况，很快，冬稚月便巧妙地将话题引到了王然身上。

她小心翼翼问郑老师：“那个，我记得王然哥哥还有一名同学周扬，他们之前是高中同班同学，现在关系也好得不得了，郑老师记得他们的事吗？”

郑老师即使对这两位同学没印象了，也得好好回忆一下，想点什么出来，否则不就是寒了学生的心吗？

让他这样一想，还真就想出了点什么事来。

郑老师一击掌，道：“哦，对了！我想起他俩了。王然以前的性子有些腼腆，高中时候也不太爱讲话，所以不算很合群。高中不是也有小孩拉帮结派吗？好像在校外被欺负了还是怎样，是周扬替身而出帮他赶跑了人的。我那时看到这状况，还觉得周扬这人挺不错的，知道保护同学。这两人在一块儿挺好的，高中就结交起来的友情，比大学里认识起来的稳固多了。”

没想到周扬还帮过王然？兴许就是那时候起，王然就被周扬打动，收入麾下了？

冬稚月想了想，王然是单亲家庭，从小遭受冷眼肯定比正常家庭教养出来的孩子要多。他自卑，渴求友情，假如有朋友，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其紧攥入掌心里，牢牢握紧。

为了不失去周扬，或许他什么都愿意做。

冬稚月和苏泽送完了礼就离开了学校，这一趟来得不算值，没什么收获。

王然就是一条滑不溜秋的鱼，怎样都抓不到他的把柄。

夜幕渐渐落下，云层间的晚霞余晖格外明显。

苏泽环顾四周，没在校门口看到什么餐饮店，于是他询问冬稚月，要不要坐车去高档一点的餐厅吃晚餐。

冬稚月点头应允，两人正要坐上私家车，这时突然有人从校内跑出来，喊住冬稚月，道：“你好，请等一下。”

冬稚月回头望去，那人是之前在办公室里一直盯着她的年轻教师。

她微微蹙起眉头，问：“你有什么事吗？”

年轻的教师气喘吁吁，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他没力气开口说话，又怕再不开口就没机会了，于是急忙道：“那个……你们是不是想知道王然和周扬的关系？”

苏泽微微眯起眼睛，他拦在冬稚月面前，与男人讲话：“嗯。您这样贸贸然赶来，是想告诉我们什么信息吗？”

对方点点头，说：“郑老师说的话是错的，周扬和王然的关系并不算好。”

冬稚月想起王然畏惧周扬的眼神，若有所思地说：“我知道，有人说过王然是周扬的跟班，王然很怕周扬。”

“不……这样说也不对。”

“你是什么意思？”冬稚月也有点不明白了。

男人这时候才缓过气来，他咽下一口唾液，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无比：“不是王然怕周扬，而是周扬怕王然。周扬啊……一直是被王然摆布的那一个。”

“你说什么？！”冬稚月惊呼出声，她从未想到过这一茬，所有人都说“王然是周扬的小跟班”，他们两个的地位，怎么可能是反过来的？！

“这是真的！”男人似乎想到了什么痛苦的过往，他瞪大了眼睛，扶着自己的膝盖，说，“那天，他指示周扬动手，自己却躲在周扬身后笑。”

他永远忘不了王然的笑容，他站在周扬身后，冷眼旁观，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诡异微笑，似乎在期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