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蝶】11

冬稚月原本打算要走，哪知她刚转身，又突然回头，讳莫如深地问了一句：“王然，你为什么这么怕周扬？”

一瞬间，王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呆立原地。他的手握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憋出一句：“怎么会呢？我没有理由怕他啊。”

“这样呀。”冬稚月脸上又扬起了灿烂的微笑，说，“我想也是，你和他啊，是最亲密无间的好朋友，不对吗？”

说完这句话，冬稚月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泽跟着冬稚月离开此地，没走几步，苏泽侧身看了一眼王然，脸色变得阴沉。

今天他的大小姐看了别的男人很多眼……

他探指扯了扯脖颈间的领带，若有所思地说：“我很不爽。”

冬稚月沐浴在月光中，走了大半路了，她才想起问苏泽：“我们今晚住在哪里？”

苏泽显然是准备好了一切，胸有成竹地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对冬稚月毕恭毕敬地道：“大小姐请跟我来。”

他指引她上了一辆私家车，漆黑的轿车穿越过山野，最终在一家公寓门前停下。这是一间极其有格调的小酒店，酒店外围种了许多杂草，任其生长，遮蔽住大半个门。四周都是旷野与山林，唯有这一栋欧式建筑伫立在此处，显得格格不入。真要说的话，像是精怪故事里的兰若寺，有缘自会相见。外面看来门庭冷清，屋里别有洞天。

冬稚月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一间私人酒店，位处深山，只有预约了的客人才能来这里享用大厨的私房菜。”苏泽微微屈身，手掌摊平递到冬稚月面前。他期盼冬稚月会把手交给他，他乐意对着冬稚月卑躬屈膝，且乐此不疲。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冬稚月从善如流地将手放入苏泽掌心，被他搀着入了酒店。

“我想……给大小姐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冬稚月最爱惊喜，她忍不住回头望向苏泽，抿出一丝笑来。

见她笑了，苏泽的眉目逐渐软化，变得温柔。他想让大小姐一直对着他笑，只看着他一人。

“这是秘密。”苏泽突然将另外一只手覆上冬稚月的眼睫，蒙住了她的眼睛。

冬稚月吓了一跳，却并未躲避。苏泽是不会伤害她的……吧？

见冬稚月站在原地不动，苏泽的嘴角不由自主上扬，说：“大小姐，你相信我吗？”

“什么？”她问。

苏泽轻声细语地道：“我不会伤害你的。”他似乎凑近了她的耳畔，温柔的声音萦绕耳轮，撩得人心猿意马。他毫无章法地使坏，令她不能释怀。

冬稚月莫名心跳加速，她微咬下唇，齿间蹭了一点口红的艳红。

她回答他：“我信。”

“能得到你的信任，是我的荣幸。”苏泽心情愉悦，他站在冬稚月的身后，一手捂住她的眼睛，另一手拖住冬稚月柔若无骨的手掌。他像极了牵着公主跳舞的绅士，此刻也引导公主一步步踏向不为人知的深渊。

苏泽走一步，冬稚月便慌忙朝前踏一步。她总怕走得不够及时，脊背会贴向苏泽炙热的胸膛。苏泽气定神闲，姿态优雅，而她手足无措，像是受惊的猫慌忙逃窜。

明明她才是命令苏泽行事的大小姐，为何此刻，却是被苏泽掌握了所有主动权呢？她被他摆布，犹如受人操控的提线木偶，只是一具傀儡之身。

这条路也太漫长了，长到她走得腿根发软。

不知是热，还是紧张，冬稚月白皙的脖颈甚至沁出了热汗。这个样子太狼狈了，只是她不敢说。

她受过名门教育，训练淑女的女士特地指导过她。任何情况下，她作为名门千金都不可以小家子气地逃跑，那会令冬家蒙羞。

她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而苏泽只不过是她的下属，是照顾她的佣人罢了。

冬稚月付给他们薪水，这些人便竭尽全力完成自身的工作，唯有钱是他们之间的联系。

等等。

冬稚月似乎反应过来什么，现在的状况好像不太对头吧？

她明明没有再雇佣苏泽了，他不是她的下属。

那么他为何要听命于她呢？并没有主仆契约的他们又将何去何从呢？

她和他的关系，又是怎样？

冬稚月的一颗心变得慌乱不堪，她咬了咬下唇，半晌不言语。

所幸，苏泽愿意放过她。他松开了手，仍由冬稚月缓缓睁开眼睛。

这是一间装潢精美的小餐厅，一侧摆着一架钢琴，另一侧置放了铺好白桌布的餐桌。桌上的冰桶里放了两瓶白葡萄起泡酒，银色的烛台旁边，还有一个生日蛋糕。

冬稚月想起今天的日期，惊觉，原来是她的生日啊！

一股暖流无端端在她心中翻涌，冬稚月嘴角上扬，对苏泽真挚地说：“谢谢你。”

“不必客气。”苏泽给冬稚月递上了鲜艳欲滴的红玫瑰，再将她领到了蛋糕面前。

苏泽给她买的是镜面蛋糕，蛋糕表面淋上一层橙色果酱，像是湖面一样，能倒映出人影。蛋糕最中央还摆上巧克力的薄片以及水果，点上一根蜡烛。昏暗的室内，被那一星点烛火照亮，充满浪漫气氛。

“许个愿吧。”苏泽打了个响指，屋内的灯光骤然熄灭。

唯有蛋糕上若有似无的火光，映照着冬稚月那漂亮的脸蛋。

冬稚月没有矫情，她双手合十，闭上眼，虔诚许愿。她希望能查出父亲的事故真相，还他一个公道，也想揪出那个害得她家破人亡的人，将其碎尸万段。

她许了很多愿，唯独没有保佑自己前程顺遂。

苏泽似乎猜到了什么，他也有模有样学着冬稚月双手合十，闭眼许愿。

冬稚月吹熄了蜡烛，好笑地问苏泽：“这是我的生日，你凭什么许愿？”

苏泽淡淡一笑：“我怕大小姐不会顾及自己，所以替你和老天讨了一点好处。”

“什么好处？”

“不能说的，说出来就不灵了。”苏泽神秘兮兮地道，冬稚月也不再追问。

实际上，苏泽想要老天爷助他一臂之力，让他守在冬稚月身边，替她撑腰，挡风雨招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