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蝶【10】

王阿姨要开始做饭了，她让冬稚月和苏泽在王然的房间等他，自行参观一下。

家长让孩子的玩伴随意踏入私人领域，这也不是什么鲜少见到的事，此举不太妥当，完全无视了孩子的隐私权。

夏末还有些热，王阿姨炖了一些酸梅汤，她将红彤彤的汤水灌入玻璃瓶中，再将其放入冰箱冰镇，迟些时候喊三个孩子来喝。院子里挂着的风铃摇曳，发出叮咚脆响，有人回来了。

能娴熟开门，进入院子里的人只有她的宝贝儿子王然。王阿姨听着熟稔的脚步声，笑着打招呼：“阿然，你回来了！”

“妈，你在煮饭吗？这么多猪排，吃得完吗？”王然凑到厨房，一如既往笑嘻嘻地和母亲闲谈。

他长得高瘦，眉目还算是清秀，和他爸简直一模一样。王阿姨看着这张酷似亡夫的脸，眼角泛起湿意。她笑着推搡王然：“嗳，先别说这个了！你有朋友来家里玩，就在你房间呢！这里留给妈收拾，你去陪一陪朋友！”

“朋友？”王然原本笑着的脸不知为何变得阴沉，他抿起嘴角，讳莫如深地看了一眼上楼的台阶。

似乎是不想让母亲担心，他淡淡道：“好的，我去看看。”

走到台阶处，王然还顺手抄过一个金属材质的羽毛球拍，万一是歹人，他也好做一下防护工作。

王然推开房间门，呆若木鸡。

这两个人……是谁？！他完全不认识他们！

茶几两侧，坐着冬稚月和苏泽。一男一女笑得如沐春风，见他来，温声道：“你是王然吧？快来，我们坐下谈谈。”

冬稚月笑眯眯地将另外一盒巧克力推至王然面前，还殷勤地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王然不为所动，甚至拿出手机企图报警：“你们到底是谁？擅闯别人家，我可要报警了！”

苏泽危险地眯起眼睛，低语：“大小姐对你这般和颜悦色，你还要不知礼数拒绝吗？”

苏泽站起来，缓步走向王然。他原本温驯的气质荡然无存，此时走来，竟隐隐带有压迫感。王然咽了一口唾沫，连连退了好几步，说：“你想干什么？！”

苏泽犹如鬼魅一般，将戴着黑色天鹅绒手套的手掌抵在他的肩上。他瞥了一眼王然手上的手机屏幕上即将拨出的号码，随后慢条斯理地道：“你想报警是吗？我才想这么做呢！”

他凑到了王然耳畔，逐字逐句轻声说：“你父亲是游泳队的游泳健将，你自小就会游泳。那么，赵智宇落水时，又为何不救他呢？”

闻言，王然惊骇极了。他双目瞪大，犹如铜铃一般。手里的手机也出于无力，“啪嗒”一声滑落在地。

冬稚月见到王然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满意极了。她微微笑着，还喝了一口热茶。

楼上的骚动很明显惊扰到了楼下的王阿姨，她担忧地喊：“阿然？你怎么了？！”

王然回过神来，咽下一口口水，回应：“妈——！没事，我和我……朋友闹着玩呢！”

“那就好，记得半小时后下来吃饭啊！”

苏泽松开了王然，坐回原位。王然也瘫软了身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气喘吁吁，问冬稚月：“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冬稚月微笑地说：“人在溺水五分钟内救上岸，还有活过来的机会。超过五分钟，基本回天乏术。”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王然开始装疯卖傻。

冬稚月继续说：“我的意思是……假如你在赵智宇落水后马上去救他，或许他也不会死了。如果我是赵智宇的父母，肯定会很难过的。特别是听到陪同他一起去探险的两名朋友连救援都没尝试过，甚至是在擅长游泳的情况下。”

“他自己落水溺死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都是他自己的事……”

“确实是没有关系，只是我把你擅长游泳的消息散布出去，痛失爱子的赵家父母总会来找一找你的麻烦吧？还有那些嗅到内幕的记者，或许也会像苍蝇盯上肉一样盯着你。”

“那你想怎么样？”王然感到头疼极了，他没有忘记自己和周扬一起去见赵家父母时，那对中年夫妻的眼神。他们好似要杀了他一般，眼神犹如毒蛇，吐着淬了毒的舌信子，要将他们生吃活剥了。可是他们面对媒体，说出的话却如此体贴，好似不怪他们，也接受赵智宇落水后寻不到尸体的结果。

“我啊，只是想问你一点事情而已。”冬稚月又将那一杯热茶推了过去，转头望着苏泽，“苏泽，请王然坐下聊天吧。”

苏泽领命：“是，大小姐。”

还没等苏泽起身，王然就急忙凑到茶几前，端起热茶小心翼翼喝了一口。

这两人是什么来头？这女人是哪家名门大小姐吗？王然在心里想着这事，也不敢问个究竟。

冬稚月拿了一块巧克力喂到嘴里，她带着少女独有的纯真与烂漫，漫不经心地问王然：“既然快吃晚饭了，那我也就开门见山地问了。我记得赵智宇和周扬关系并不好，他们又怎么会一起相约去玉山洞探险呢？还有，怎么偏偏也喊了你去？这些事，能不能告诉我？”

王然敷衍地说：“可能是一时兴起吧，周扬和赵智宇先约好要出门的，后来才喊我一起，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那你和周扬，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是高中同学，后来大学又读了同一所。”

“高中？哪个高中？”

“你问这个做什么？”王然问。

“你不说，我也会自己查的。或者把你擅长游泳的事情告诉赵家人，这样更方便一点？”

见她要耍无赖，王然无法，只能自暴自弃地说：“我和周扬都是琼华高中的，后来选了同一所大学。”

冬稚月了解了情况，在吃晚饭之前就离开了王然的家。

王阿姨让王然送一送两人，他只能追出去，就着月色和冬稚月说：“再见。”

他的话音刚落，又补充了一句：“你们不要多管闲事了，那都是以前的事情……我和周扬现在都有自己的生活，不想被打扰。没能救起赵智宇，我们也很愧疚自责。我甚至因为这件事抑郁了好几年，后来才治疗好的。”

王然见冬稚月和苏泽不答话，低语一声：“特别是周扬，要是让他知道我又惹了麻烦，他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这句话的意思是，他的所作所为都受到了周扬的影响吗？他得完全服从周扬，是这样吗？

冬稚月想到了之前他们的大学同学说过，王然是周扬的小跟班。

看来，他很畏惧周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