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小傻子

“朵朵……”莫鸣喃喃，没想到朵朵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他看着自己面前强撑着身子的孩子，刚说完这句话，脚步就已经粘不稳了，身子下意识的往后靠。莫鸣伸手接住了他柔软的身子。

“你不是应该和师尊在一起吗！？”莫鸣看着脸色苍白的朵朵，骤然间红了眼眶，他明明还是个孩子，怎么就……怎么就……

朵朵半靠在莫鸣的怀里：“不要，除了你，我不要和任何人待在一起。”伤口一直往外渗血，朵朵的双手垂在两侧，嘴角是浅浅的笑意，还想说话，但是已经完全没有说话的力气了。

“你怎么这么傻……”莫鸣眼眶中的泪落了下来，双手在他的腹部不断结印想要给朵朵止血，但是楚江的手像是沾染上了什么东西，仙力止血，却让血越流越多。

朵朵张嘴，但却觉得自己的嗓子在冒火，半句话都说不出力气。他一双眼睛有些涣散，但是坚持要看着抱着自己的莫鸣。

没关系，只要你没事就好。还好我来得及时。

朵朵根本无法想象，要是这攻击落到莫鸣身上，他会有多难受。现在挺好的，他没有受伤，挺好的。

好疼……好像身体在不断的流逝着精神力，朵朵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好想睡。

“不许睡！朵朵！”迷迷糊糊中，他听到莫鸣在喊他，他颇有些费力地想要睁开眼睛，但是好困。

白茫茫的视线中突然闪现出一道蓝色的火光，朵朵只觉得自己的神经完全绷紧了，他挣扎着，下意识地用力将抬手要继续给他疗伤的莫鸣往旁边一推，自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他闷哼一声，看着刚才蓝色的鬼火砸到了木柱子上，那烧焦的痕迹令朵朵有些心惊。

还好刚才把他推开了。

失血过多的朵朵再也撑不下去了，直接晕了过去。

在看到还冒着火星的木柱子，莫鸣也明白过来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他都忘了楚江还在这里。

重新拿起自己的剑，莫鸣一个飞身就将躺在地上的朵朵揽到了怀中，节骨分明的手尽量避开了他腹部的伤口，但是看得出来还是很疼。就算是已经昏迷了，朵朵眉角还是紧蹙着。

他低头轻吻了一下朵朵的眉心，再抬起头时，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柔情，全都是杀意。

“你为何要用这种巫术！”

就在刚才看到鬼火的一瞬间，莫鸣就明白过来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若是楚江之前杀掉张公子等人是为了泄愤，是为了给初雪报仇，那么他蛰居在张家这么久，恶灵一直都不愿意散去，为的其实不是报复张家，而是……献祭！

他想让已经死去的张初雪复活！

“阴人为渡，阳人为引，阴阳相生，你是想以死者怨恨的人为引，以阳气重的人为祭品复活张初雪，我说的对吗？楚江。”他抬头看向楚江。

怪不得之前异象横生，怪不得楚江一直没有直接动手，他在等待时机。等待献祭完全准备好。

但是楚江没想到的是，莫鸣会让所有的下人都出去，没有了阳人的阳气为辅，献祭就不能完成。

“就算是被你猜到了又如何，你该死！”楚江再次向莫鸣袭去，动作比之前更快。

将朵朵抱在怀里，莫鸣足尖一点便避开了楚江的攻击。

是因为朵朵刚才帮他承受那致命的一击，将这灵堂里所有楚江设下的所有禁制都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怪不得他没办法止住朵朵的血。

莫鸣皱眉，思考的时间，楚江的动作越来越快，他眸间的愤怒几乎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莫名侧身，脚下的步伐越发的虚幻，不知不觉间已经绕过楚江，剑重新回到剑鞘，腾出来的那只手抓着的正是楚江最在乎的东西——张初雪的令牌。

“你再敢过来，我就毁了这灵牌！”莫鸣威胁道。

这献祭，除了阴阳之外，还需要的就是这阴阳的引物——灵牌。灵牌上承载着的是张初雪仅存的一点点阳气，还有张初雪死前的怨气，若是没有这灵牌做引，这献祭别说是筹备一个月，就算是再筹备一万年都完不成。

“不要！”楚江大骇，立刻停下了还要进攻的动作，“你放下她！放下她！”

虽说是命令的语气，但是莫鸣还是听得出楚江口中的哀求，但仅仅是哀求，若是他放下灵牌，只怕楚江还是会重新酿造大祸。

“这献祭之法，你是从何得知？”莫鸣拿着灵牌，似是随时都会将灵牌砸到地上的样子，“你可知此法对你自己，对张初雪，都是百害而无一利，别说是复活张初雪，甚至可能会害的她也跟着你无法转世投胎！”

楚江瞳孔微微收缩，似是不相信莫鸣的话。

“此法阴险毒辣，除了能炼就你一身的怨气，甚至会毁了怨灵，除此之外再无他用，是谁告诉你的这献祭禁忌之法？”莫鸣以为楚江已经动容了，继续问道。

楚江的眼神有几分闪避，低着头一直都没有回答莫鸣的话。

良久，楚江才抬起头来，看向莫鸣怀中的牌位，脑海中的画面一闪而过，目光也逐渐变得坚定起来：“不，我不相信，初雪她，她一定可以复活的。”

他紧攥着拳头，蓄势准备要从莫鸣手中抢回灵牌，却见莫鸣一摆手就要将灵牌狠狠地砸到地上，楚江这才收敛了心思。

“你跟我来。”莫鸣抱着张初雪的牌位，另一只手拥着朵朵，扣在他手腕上的指尖确定朵朵现在只是昏迷，并无性命之忧后才放心。

明明是又老又丑的道士模样，不知为何却让楚江心生畏惧，只得跟在莫鸣身后，走到了后院。

秋风萧瑟，梧桐叶落了满地，楚江偏头打量着被莫鸣抱在怀中的那个小男孩，模样倒是俊俏。察觉到楚江的视线，莫鸣将朵朵往自己怀中又搂了搂，这才站定在院中，风动，卷起几片残叶，滚落到莫鸣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