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救人

“不错，若是此事的话，在下的确能帮得上秦大哥一二。”

“秦大哥有所不知，在下对草药多有涉猎，虽然不到精通的地步，但也曾苦读医术，甚至央求老父将我送往医官当学徒。”

“只可惜啊，这学徒还未当成，就糟了兵灾。若是秦大哥能信得过在下，我倒是愿意帮帮忙看看。”

罗东风眼皮也不眨一下，信口胡说。

原主生性木讷，连书册都未曾翻开过几页，更遑论是医术了。怕是连最基础的药理也不懂，罗东风自然也不懂，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拦下这个活儿。

毕竟，能在望州城知府面前刷好感度的机会是非常难得的。

再者说，有秦勇这样的靠山在，他多少能松快一点，起码不会为了进入望州城内发愁。罗东风不是原主那个蠢货，更不同于其他的难民。

有着超越时代千年的眼光，他虽然不同史书，却也明白，大离皇朝大厦将倾，各地战乱不止。

望州城偏居一隅，是避祸的最好去处。

而傻子是活不长久的，但凡长点脑子的都知道望州城的好处，前来投奔的难民自然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望州城怕是已然成了香饽饽。

寻常野汉难民想进城，怕是难如登天，就算望州城知府大发慈悲收容难民，怕是也只能登记苦籍。

何为苦籍，那是只能操持贱役的末等人。

这时代士农工商等级森严分明，而流离失所的难民们一旦登记为苦籍，除非有泼天的功劳怕是再无半点翻身的可能。

而显然，秦勇并不在此列。

若是能狠狠刷上一波好感度，不说飞黄腾达，起码能安安稳稳的落个良籍，再往后他罗东风也有了生存的本钱。

何况，他并非一点把握也没有。

刀伤导致的高热不退，无非是伤口未曾处理好罢了，就算是更严峻一点，古代用来只做最基础抗生素的知识罗东风还略懂一二。

拿捏。

闻声，秦勇一怔，随即陡然激动起来，一把握住了罗东风的肩膀。

“当真？”

“确实不假，不过若是太过棘手，那在下怕是也无能为力。”罗东风暗暗留了退路，没有打包票。

“足够了，足够了。”

秦勇呢喃自语了两声，随即抓着罗东风就朝着马车走，反倒是后者怀中的囡囡嘻嘻嘻的笑个不停。

到了地方，几个县城的捕快长刀出鞘，待看到是自家头儿回来这才收拢了刀剑。后者也不迟疑，走近马车在木栏杆上轻轻敲击了三下。

“秦捕头，是有事儿吗？”

一个慵懒的女声响起。

随即门帘子被掀开了一角，露出一张带着轻纱的面庞来，显然也是涂了锅底灰。这女人约么二十来岁的年纪，身姿窈窕婀娜。

但手腕和领口处的皮肤却相当白皙，一双眼眸温柔似水，就连慵懒的女声中都带着江南女子的温婉感觉。

偶尔轻纱闪动，能窥真容，却让罗东风呼吸一滞。

好美。

“好漂亮的姐姐，比娘亲还美咧。”

囡囡呲着牙欢快的拍着巴掌。

这时候女子才发现跟在秦勇身后的罗东风和囡囡，她美眸一转，落在了囡囡的脸上，随即朝着罗东风望来。

“这位是……”

秦勇立马上前介绍。

“禀告夫人，此人名叫罗东风，是在下的老相识，曾学过医术！”

那美妇听到秦勇的话，眸中闪出一抹亮色。

但打眼望了望罗东风有些破败的衣衫不禁皱起眉头。

她担心罗东风只是个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

美妇名为玲珑。

乃是城府尊的小妾。

此番得知自己的孩子终有出头之日，本是喜事。

殊不知竟是遭了这番劫难。

“夫人，眼下小公子情况危矣，不妨一试！”

秦勇看出玲珑心底的挣扎，赶忙上前将罗东风保护囡囡的事迹讲述了一番。

看着乖巧可人的囡囡，她旋即卸下了防备走下马车。

玲珑夫人身着一袭朴素的青布长裙。

未加金银装饰，素手藏于宽袖之中，尽显低调。

脸上，故作匆忙间抹了淡淡的锅底灰。

那些本应细腻如玉的面庞，如今却被一层灰尘掩盖。

发髻虽仍旧整齐，但已故意松散了几缕。

轻步走近罗东风，面容透着几分愧疚，眼神里带着淡淡的敬意。

“先生，吾之前言辞失之过急，未曾识君之大德，今感汗颜。”

说着，她宛如一枝婉约的柳枝，柔软下腰，向罗东风行了一礼。

罗东风见状，心知夫人此举诚意，便也决心帮助。

他轻轻挥手，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夫人谬赞矣，在下偶得浅薄之学，能助人一二，乃是分内之事，夫人无需挂心，眼下当务之急，应是让在下看一看小公子的情况。”

此言正中玲珑心窝，便也不再多言，请罗东风上了马车。

马车内。

幼子之额角紧蹙，面带病容。

偶尔还能听到小公子痛苦的呻吟声。

露出裹着绷带的右肩。

绷带上有斑斑血迹，陈迹显而易见，周围之肌肤红肿不堪。

从伤口处飘出一股刺鼻之味，罗东风微微侧首以避之。

此情此景，无疑是感染之征兆，伤口之恶化若不速治，败血之祸难免会临。

“小公子所受之伤，已现肿毒。”

罗东风低声细语，语调虽平和，却透出几分紧迫之意。

“可用过何药？”

罗东风回首问及，目光落在了玲珑夫人的身上。

“家中常备之草药已用，亦曾尝试金疮药。”

玲珑夫人声如蚊吟，眼中波动着悲怆与不安。

罗东风轻轻点头，玲珑为救爱子，已竭尽所能。

“常用之药草，恐难解大患。”

听闻罗东风的话，玲珑夫人眉头一拧。

“先生可有破解之法？”

罗东风自然不会放过眼前这般好的机会。

他沉吟片刻后说道：“料想这山间必有草药，在下愿意前去一探究竟。”

玲珑夫人微微躬身：“小儿的安危便交托于先生之手，若能将其医治，玲珑必将此恩铭记于心！”

她随即走出马车，吩咐秦勇。

“秦捕头，烦请你护送先生去寻找草药。”

秦勇眼看罗东风真的接下了这棘手的任务，免不得面露感激之色。

他立马应允下来。

在将年幼的囡囡交给玲珑夫人帮忙照看之后，二人踏上了寻药的旅途。

两人一前一后，穿越着幽深的山道。

树影婆娑间，偶尔传来一两声夜禽的啼鸣，更显寂静。

秦勇的目光如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以确保万无一失。

罗东风低语道：“此行多有劳烦秦大哥，能有君相伴，实在是吾之幸也。”

秦勇却只是淡然一笑，回应道：“兄弟过谦，草药虽难求，但危岩险壑，更需有人护航，秦某便是这护花使者也。”

他话锋一转，看向罗东风问道：“老弟可曾想过此行的凶险，若是无法医治，恐怕会被城府尊迁怒啊！”

罗东风正色道：“秦大哥这是哪里话，你今日为罗某解围，难道罗某便能看着秦大哥有难嘛？”

“好小子！你这个兄弟，我秦某算是交下了！”

罗东风心头一动。

得到秦勇的这句话，自己此行的目的便算是达到了。

自己位卑言轻，能够有秦勇这颗大树在这乱世也算是能够保证生存。

“那小弟便斗胆叫一声大哥了！”

“老弟，如今这世道可不太平啊，可有何打算？”

罗东风手中拨动着枝叶，缓缓吐露心声：“秦大哥，世乱人困，遍地烽烟。在下如今虽只是一介布衣，然亦有凌云壮志，不愿终日只是杯水车薪，若有朝一日，能够扶摇而上，使囡囡不再受尘世之苦，也是吾之所愿。”

秦勇没想到罗东风对于囡囡竟如此上心。

心头不免又高看了对方几分。

他眼中闪过一丝敬佩，道：“老弟胸怀天下，又思兄妹情深，此乃大丈夫也，囡囡得你护佑，亦是福气。”

两人在密林间行走，月色透过树梢，投下斑驳光影。

罗东风低头寻草，而秦勇则不时警惕四周，两人一边行走一边交谈，声音在山谷中回响，如同夜鹰悄声掠过树梢。

罗东风抬头望向远方，继续说道：“这荒乱的时代，人人自危，我若能有所成就，亦希望能拯救一方百姓于水火。”

二人交谈之际，终于抵达一处幽谷，那里草木葱茏，生气勃勃。

罗东风便开始仔细寻找起草药，而秦勇则站在一旁，目光如炬，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是也！”

寻找片刻，罗东风惊呼一声。

秦勇听到罗东风的声音，立马跑了过来。

只见一株叶片肥厚、边缘带刺的植物。

他瞧着这陌生的植物，不禁皱眉问道：“此乃何物？其形独特，似未曾见过。”

罗东风蹲下身子，轻抚着芦荟的叶片。

他神色自若地解释道：“此物名为芦荟，乃是罕见之物，生于险峻之地。世人多不识，然其实用处颇多，可以用于医疗，尤善治疗外伤之炎症。”

秦勇闻言，不免有些惊讶：“噫，竟有此等神奇之效，真乃令人称奇。”

罗东风微微一笑，心中暗自得意。

现代人对芦荟的疗效早有研究，它的消炎、愈合功能在未来几乎是人尽皆知。

但在这个时代，这样的知识却显得格外珍贵。

他轻声道：“此物虽好，却也需谨慎使用，其汁液直接用于肌肤，能够清热去火，生津止痒，对于烧伤疮疡，更有一番奇效。”

二人于是马不停蹄地携药而归，接下来便是他罗东风大展拳脚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