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人生如戏

简短地说了一下到外地的情况，叶行之像是没话说了，缄口不言。丁小乙却是个看不懂人脸色的，一直兴致勃勃地追问着叶行之在外所见所闻。

沈浪见叶行之眉宇间掩饰不住的疲态，打断了丁小乙叽叽喳喳的声音，开口帮着叶行之说话：“丁小乙，叫你去帮我买莲子，你现在怎么还伫在这儿？你公子我口干了，想吃点新鲜甘甜的莲子。”沈浪说着，顺手拿起大蒲扇招呼了丁小乙的屁股蛋子。

江晓枫是个心细的人，他也早就注意到叶行之一身风尘仆仆，很明显是办完事后急忙赶回来的。也开口为着叶行之说话。

“是啊，叶公子舟车劳顿，想来还没吃过午饭吧？快去梳洗一番，好生休息才是。”

丁小乙不高兴地瘪瘪嘴，以为叶行之回来后，自己就有靠山了。以前是沈浪和江晓枫，他一人难敌二口，他还指望叶行之回来后，格局能有所变化。毕竟，他家公子也只有叶行之能够压一压了。不曾料想，叶行之是个闷葫芦。

“叶道长，我去为你备些小菜。”一旁，沉默了很久的绿萝怯怯地出声。叶行之扫了她一眼，点点头。沈浪瞅了绿萝一眼，视线在她俏生生的小脸上停留了几秒。

“那我便去歇息了，你们自便。”叶行之客套了句，起身望着内堂走去。

绿萝见着叶行之离去，也跟着飘走。

沈浪望着叶行之挺拔欣长的背影，忽然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丁小乙则是看着绿萝的背影发了痴，微张的嘴角处挂着透明的不明液体。

”绿萝姑娘真是好看，还烧得一手好菜，人脾气也好......跟叶道长也好配哦......”丁小乙忍不住感慨，绿萝和叶行之站在一起，的的确确是男才女貌。

“咣当——”这次砸在丁小乙脑袋上的不是大蒲扇了，而是沈浪他自己经常手持的玉扇。

“痛痛痛啊啊——公子，你又怎的无故打人？太过分了——”丁小乙痛得眼泪都飙出来了，泪眼汪汪地望着沈浪，无声地控诉他的过分举止。

“配什么配，唤你去买包莲子，拖拖拉拉成何体统？我沈浪不养闲人，你这给我惹了多少祸？”沈浪不知何时站在了丁小乙的背后，黑着脸教训丁小乙。

丁小乙张了张嘴，正要反驳，又听到沈浪说。

“把你那口水擦擦，见着绿萝姑娘，是不是春心萌动了？少痴心妄想了，甭想着癞蛤蟆吃天鹅肉了。绿萝如你，那便是天上的嫦娥，你？哼哼。”沈浪停住，用目光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丁小乙，发出不屑的嗤笑。

丁小乙努力地瞪大眼睛，不让泪珠子掉下来，他努着嘴，俨然一副“我要坚强忍受他人打击”的模样。

“我算算，你昨晚这烧的厨房修复花了我多少银子......不对，你吃我的住我的，那点薪资根本不够还。我看，你每日的红烧肉给免了吧，下次得记得让绿萝不用烧你的份，兴许还能省点......”此话一出，丁小乙的眼泪珠子再也忍不住了，如同黄河决堤一般奔涌流出。

沈浪还想继续说下去，低头一看，丁小乙竟抱着他的大腿，眼泪鼻涕一块糊到沈浪的衣服上。

扣他一年薪粮，他丁小乙认了，毕竟他吃沈浪的住沈浪的，也没多少银子。但是，他人生中最最喜爱的红烧肉是不能少的！无论沈浪怎么嘲讽他，他都能忍，但是红烧肉绝对不能少！

沈浪见逗弄得丁小乙够了，再逗下去，人孩子真能修书一封出家当和尚去了。便是装作不耐烦的模样，往丁小乙手里塞了几块铜版，喝斥道：“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模样？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学着张大娘嚼舌根倒是成了个女人不成？去去去，快给我买包莲子。”

“那，红烧肉......”丁小乙抽泣着，鼻翼一扇一扇问道。

沈浪不耐烦地挥挥手，说道，“这要看你的觉悟和态度。”

这会儿，丁小乙倒是看懂形势了，脚底跟抹了油似得跑去买莲子去了。

“噗嗤。”花圃中，江晓枫忍不住笑了出声。

“你笑什么？”沈浪不悦地看向了江晓枫。江晓枫身处一片繁花绿锦中，微风吹起 他的衣角，一身月白色的短衫越发衬得他眉目如画，气质出尘。他手指抵着鼻尖，忍俊不禁的模样是姑娘家看了都羞红的俊小伙。

不过，有叶行之那样的珠玉在前，江晓枫不免有些黯淡了。可惜，沈浪对男人的外貌不甚看中，他也不太喜欢自己的一身白皮，沈浪向往的是黝黑得发亮的健康肤色，以及健硕的身材。

这些都是沈浪没有的，虽然他五官称得上英挺俊秀，但是白皮和不甚健壮的身材让他看着就是个标准的文弱书生模样。为此，他从来没有放弃过晒太阳这件事情，只不过，天不遂人愿，他没见晒黑过，倒是有几次因为太阳太大晒伤了皮。

“我瞧着小乙自小应该是个脾性好的，才肯被你念叨至此。”江晓枫有些好笑地无奈说道。

他成日里见这主仆二人互损，看着竟不像主仆，反倒像是从小长大的手足一般。江晓枫在这xz县呆了许多年，除了和前任县官亲近些，其他人好归好，但也不像沈浪二人好到能损对方的程度。

这让江晓枫很是羡慕了，要不这么说，人生总得有一知己方不枉来一趟人世。如果让沈浪知道了江晓枫的想法，他必然是不以为然嗤之以鼻。

沈浪不雅地翻了个白眼，丁小乙虽然是自小跟着自己长大的，本应是他来照顾自己的衣食住行的，但好些时候，丁小乙却是反过来要他来照顾。再者，沈浪这般打击丁小乙，也是有私心的。

丁小乙平时作威作福习惯了，自己好不容易有了个可以惩治他的理由，沈浪怎可能放过。

虽然，沈浪并没有想过，很多时候，在县衙中作威作福的是他本人。

“这你可就管不着了。”沈浪拾起大蒲扇，大摇大摆地起身走来。江晓枫低着头扶着太阳穴无奈笑了笑。如果这时他有抬头，便可知沈浪竟是往着叶行之的堂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