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大流氓

天上升起一轮血红的月亮，我在月光照耀下染成猩红的平原上奔跑，身上所有的力气都已耗尽，疲惫的呼吸都有气无力，却仍然在拼命的奔跑，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推着我，又有什么东西在追赶着我，我很怕这个东西，想要前往远方躲避他。

及腰的枯草缠住了我的脚，我整个人扑到地上，厚厚的草接住了我，没有受伤，不过背后推着我的力量确实消失，我扭头看了一眼身后，一个人正站在我后面一步远，还有一个人正在不远处飞奔而来，在诡异的血红月光下，他们长着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追我的人是我！推着我往前走的人也是我！

我惊醒了，睁开眼，心有余悸，幸好又是一个梦。

窗外是连片的奇异建筑，本想起床去仔细看看，可是手上还挂着点滴，只好作罢。

“我尼玛，老表你可终于醒了。”

我转头一看，床里面这边还坐着两个人，一个是表哥，扑上来捏着我的脸。另一个人一脸威严，国字脸，留着个寸头，头发白了一半，脸上胡子刮得不干不净，皮肤黝黑黝黑的，眼睛到是炯炯有神，身高一八零开外，健硕得很，身上的西装根本掩饰不了那一身起伏的肌肉。

表哥看着我盯着那壮硕肌肉男不放，根本不理会他，尴尬的挪开了捏我脸的手，讪讪笑道：“老表，这位可是我的顶头上司，你可不要像昨天那样发暴脾气啊，给老表个面子，和气点。”

表哥向我挤了个眼神，摸了下脑袋，哈哈笑着离开了病房。

肌肉男搬了张凳子，正襟危坐着。不用看肯定是要劝说我进入鬼事件，我哼了一声，不管怎样，我是不会再被糊弄的了，抢在他开口之前，说：“我要回家！”

按理说我这招会打他一个措手不及，结果他一点反应也没有，直接忽略了我这句话，面不改色的从身边的公文包里拿出两份文件，说：“这一份是保密协议，你先签一下字，这一份是合同，你先看看再签字。”

他双手递上那两份文件，放在我面前，真诚的看着我，见我没反应，扬扬下巴，示意我赶快签字。

我不禁张大了嘴，眼前跑过一群草泥马，这是什么鬼！大哥你给我个签字的理由啊！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又是谁啊！好歹也自我介绍下吧！你这样让我很懵逼啊！

“签你妈嗨啊！”我夺过那两份文件扔在地上，怒气冲冲的看着他，说：“你有病啊？我说了我要回家，绝不再参与任何和鬼有关的事情，懂吗？我——要——回——家！”我一字一顿的说出我唯一的要求。

肌肉男弯腰捡起那两份文件，邪笑着说：“哦！是吗？”

他站起来舒展了下身躯，解开西装的扣子脱下来整齐的叠起来放在桌上，瞪着小眼睛看着我，我顿时慌了神，他的胳膊看着比我的大腿还要粗，不！简直比我的腰还要粗！

敌强我弱，实力悬殊，我毫无胜利的希望，只好战略性的示弱，赔笑道：“哎呀！你瞧我这暴脾气，真是不懂事啊，大哥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了。”

我拍着胸脯，挺直腰杆，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怂。

肌肉男嘿嘿一笑，摸着我的头，那一只大手几乎覆盖了我半个脑袋，感觉他只要一用力就能捏爆我的头，说：

“听说你要回家？”

我拨浪鼓似的摇着头，悻悻道：“其实我们还是可以商量下的，并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我只想着拖延时间，争取等到表哥进来给我解围，现在还是和他瞎扯一会再说。

本想着他能坐下来和我谈谈条件，没想到他脸色一变，黑着脸说：“真几把墨迹！”

肌肉男一下子骑到我身上，摁得我无法动弹，抓住我的手在那两份文件上签了字，又掏出印泥，在文件上按了我的手印，然后翻下床，收好文件，穿上西装，整套动作行如流水，一气呵成，让我在懵逼之间，成功的获得“被签字”的荣誉成就。

他拉开门，表哥一下摔了进来，感情这王八蛋一直贴在门上偷听，也不肯进来帮我一把。

肌肉男面露不悦，但还是将表哥扶起来，呵斥道：“都已经是七级鬼司还是这么一副不成器的模样，好好反省一下！”

表哥笑着说：“一定一定！”

肌肉男朝我努努嘴，说：“芳草天，这小子保密协议和合同都已经签了，接下来的培训就交给你了，好好教导这小子，脾气冲的很，得磨磨他的锐气！”

“好嘞！”表哥愉快的答应下来。

芳草天就是表哥的外号，长亭外，古道旁，芳草碧连天，表哥比较贱，不要逼脸（碧莲），故名芳草天，小学的时候便传出了这么个绰号。

等那个肌肉男走远了，表哥才关上门，走到我床边，坏坏的说：“我看你们聊得还算愉快吧？”

我白了他一眼，嫌弃的躺下去，活动被肌肉男弄疼的手腕，这狗 日的下手真重，差点扭断了我的手。

“我尼玛，老表，你就没有什么想知道的东西？现在你签了合同就是我们的一员了，有些东西可以告诉你了，随便问吧，能说的我都说。”

听表哥这么一说，我的兴致被他勾了起来，坐起来问道：“哎，我是怎么出来的啊？”

“所有人都死了，事件结束了呗。说起来还是我把你背出来的呢，别提有多恶心，到处是你的屎尿还有你吐出来的东西，差点没熏死我！”

“老四呢？”

“死了呗！还能怎样，我去的时候都臭了呢。对了，你两的裤子都脱了，嘿嘿，给老表说说你俩都干了啥，不会是觉得死定了，不甘心自己还是个处，就地取材解决了吧？”

虽说和老四并没有太深的交情，不过终究还是一起患过难的人，他死了我还是有点伤悲的，默默为他哀悼了一会儿，希望他能在天国过的安生。

表哥拍拍我的肩，递给我一支烟，惆怅道：“以后这种事会经常遇见的，不就是死人嘛，慢慢的就习惯了。你知道吗，不久前我死了个好兄弟，我刚刚加入这个组织的时候，他就和我一起进入鬼事件了，差不多有七年了吧。”

表哥鼻子喷出两股浓烟，剧烈的咳嗽起来，平息下来后扔掉手中的烟，盯着我的眼睛说：“老表啊，有些事需要一些人的牺牲，才能换得全局的平稳，你这些年的安稳生活不就是我们在黑暗中抗住了鬼物的进攻，现在该你上这个战场了，怎么就不情愿了呢？”

“我要回家，不管你怎么说，我是不会留下来的，我再也不想见到瘆人的鬼物了，我要回到正常的世界，过我正常的生活。”我斩铁截钉说道。

表哥一摊手，无赖似的说道：“可是你已经签了合同了呀！”

这一说我就来气，明明是那个肌肉男胁迫我签的，我争辩道：“那不是我签的！”

“我尼玛，是不是你的手在合同上写的你的名字？按得是不是你的手印？”表哥戳着我的胸脯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一时无话可说，觉得表哥说的好有道理，没有法子反驳，可是什么鬼啊！哪有这种逻辑！

我下了床也戳着表哥的胸脯，更加的用力，说：“那我按着你的手，用你的手拿着刀往你心口上扎一刀，照你这种逻辑，那你岂不是自杀？”

表哥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右手拿里，把右手伸给我，说：“你按得住我吗？”

表哥明显在这些年受过不少历练，看得出是个练家子，就我这小身板，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完全就是强盗逻辑，一点道理也不讲。

我知道在说下去也没有用，索性破罐子破摔，说：“那我要是死活不配合你们呢？会有什么下场？”

表哥摸着手里的刀，说：“死路一条！”

这一刻我完全认不出他就我的表哥，身上一股威压震的我胸口沉闷无比，眉宇间夹杂着凶厉，眼神熠熠生辉，一扫我记忆中颓废无能的印象。

表哥绷着的脸笑了起来，我这才喘了一口气。落在这个组织手里我认栽了，身在虎穴中，我这只小绵羊除了乖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不过表哥也在这里面，倒也不担心会有什么麻烦。

“表哥，这是哪啊？”我盘着腿，说：“你得和我说清楚啊，刚刚那肌肉男说你是什么七级鬼司，这是怎么回事？”

表哥走到窗边，哗的一下拉开窗帘，外面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天上有一座穹顶，上面悬挂着灯，和个太阳似的，而我们便在这穹顶下笼罩的密闭空间里，看起来是个基地，人来人往，在各个建筑间穿梭。

“这里是鬼局！”表哥说。

“鬼局？怎么这么中二呢？还有你那么鬼司，听着好像和阴间地府有什么关系似的。”

表哥一下就不乐意了，暴脾气上来了，说：“我尼玛，什么叫中二，警局中二吗？警司中二吗？换个鬼字怎么就中二了呢？”

表哥这么说我就明白了，鬼局就是类似警局的组织，那表哥七级鬼司岂不是很牛逼？

我正想再问问鬼局的事，表哥就不让我问了。

“老表啊，我时间紧的很，这些就不和你说，到时去问你的队友，还是先给你培训吧！认真点，一般人可不会有高级鬼司传授经验。”

我正襟危坐，打起精神，表哥满意的点点头，说：“这世界上突然降临了大量的鬼物，鬼事件层出不断，我们鬼局就是为了解决这个而建立的。”

“那鬼物是哪里来的？”我问道。

“不知道。”

“那鬼物又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

表哥一问三不知，着实是让我怀疑他又是在隐瞒我，表哥见我眼神不对，急忙解释道：“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可是一点保留都没有。”表哥看了眼手表，有点着急，“老表你别打岔，我没多少时间了，快点和你说完我就要走了，把你在事件中的经历一五一十的说说吧。”

我细细的回想了一次后，和表哥有声有色的说了起来。

表哥听完后，略一思索，指着我问道：“这次事件中谁是原始鬼物？”

原始鬼物？我一下没明白过来，表哥解释道：“就是事件开始时最初的那个鬼物，一切的罪魁祸首，其他鬼物都是它的衍生。”

表哥这么说我就明白了，润润嘴唇答道：“最开始我以为是那个宿管老头，后来发现是娄江山。”

表哥笑着摇摇头：“老表啊，你真是蠢的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