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男女之情

“王爷，谢谢你。”

出了佑王府，温璃第一时间为宋凌舟送上了诚挚的感谢。

宋凌舟偏过头看向温璃，小厨娘的眼睛正在闪闪发光，这是他第一次在她眼中看见可以与不屑和鄙夷谓之相反的神情。

他该高兴吗？

“谢我？你是该谢我。”宋凌舟说着，不咸不淡地挪开了眼。

等宋御鹤醒来果真已是日晒三杆之时，铺洒而下的阳光把宋凌舟浑身照的暖洋洋的，就连心里的某片阴鸷也一扫而空，让他不禁微微翘起了唇角。

有了寒冷衬托，冬日的阳光总是显得比较珍贵。

人性也一样。

宋凌澈心情愉悦，他身侧的温璃也露出了灿烂笑容，她本就很喜欢晒太阳，更何况现在她只需要等着阿米尔回家就好，烦恼被一扫而空。

前世在战区时，那里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布满了滚滚的硝烟与灰尘，在她记忆里，出现的战机都比阳光多。

因为好天气有利于空袭，所以人们宁愿都躲在不见天日的地下防空洞里。

宁愿，不是情愿。

这让有机会重见天日的温璃更加享受阳光的沐浴，也深知没有哪一种资源是理所应当的，包括人情。

“王爷想要什么谢礼？”温璃问道。

宋凌舟正纵身踏上马车，闻言那挺拔的身影顿了顿，不多会，他回头淡淡道：“真想感谢我，那就好好回去为我做顿好吃的吧。”

“啊？你真的请了这些大人？”温璃微微一怔，她还以为宋凌舟是在忽悠宋御鹤的呢。

宋凌舟轻笑了一声，笑意在艳阳下霓色轻曳，他道：“自然是真，做戏要做全套。”

温璃又问道：“温首辅也会来？”

“当然。”宋凌舟微挑桃花眼，问道：“你还不上来，是打算走回去？”

温璃这才从惊讶中回过神后，跟在宋凌舟身后上了车。

还没坐定，温璃又满脸诧异道：“温首辅一贯不喜欢这些场合的，怎么会答应赴宴？”

首辅首辅，三句不离温卿尘，宋凌舟嗤笑了句：“你倒是了解他。”

温璃不以为意，道：“首辅亲民，他的事情基本上是世人皆知吧？”

“是么？”宋凌舟仍噙着笑意，不过眉头几不可察地压低了几分。

“当然是了！”

宋凌舟轻哼了一声，低沉的声音里似乎透着隐隐的不悦：“是是是，世人皆知你的温首辅喜静不喜动，但我今早修书一封给他，他定会来。”

温璃瞳孔微睁，惊道：“你告诉了他？！”

“对。”宋凌舟毫不掩饰地点了点头。

他就是要让温卿尘知道，温璃有事之时，找的第一个人是他宋凌舟，而不是他温卿尘。

“……”温璃无言。

见温璃不说话了，宋凌舟略带玩味地打量着她，语气不明地问道：“怎么？怕他担心，心疼了？”

“……”温璃仍然不语，她的确是不想温卿尘替她担心。

可她不明白的是，宋凌舟好好的为何偏要去招惹温卿尘呢？

“哑了？”

温璃没反应，宋凌舟索然无味地别开眼，半晌又道：“啧，你这么在意温卿尘……难道你真是他的妹妹？”

宋凌舟像是随口一说，可温璃却瞬间炸了毛，她怒视宋凌舟，质问道：“你调查了我？！”

“对。”宋凌舟坦率地对上了温璃的目光。

温璃终于明白了那句“人在气极的时候是会笑的”意思，她气笑道：“竟然就这么大大方方承认了。”

宋凌舟不解道：“这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外邦人本就是调查的重点对象，你可知上阜国一年抓到的细作能有多少个么？”

“……”温璃无语，她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原来王爷查人户口还可以这么理直气壮。

宋凌舟似不经意地扫了温璃一眼，漫不经心道：“而且，温璃，请你记住，本王从不说谎。”

温璃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也学着宋凌舟惯常骄矜的姿态道：“是么？那刚刚在佑王府那些都不作数？”

宋凌舟微笑：“本王刚刚哪句有假了？”

“……”温璃被问住了，她仔细回忆了下，竟然好像真没有。

宋凌舟瞥了温璃一眼，唇边浮起一抹笑意：“那叫语言的艺术。”

“哦。”温璃说不过宋凌舟，只好作罢。

她现在对宋凌舟也无可奈何，他爱调查就调查吧，反正看他的样子肯定也没调查出个所以然，否则他要知道她的身份有假，他还能在这里和她说这么多有的没的？

说到这里，温璃就不得不感慨一下阿米尔伪造身份的技术了，居然就连像宋凌舟这样的角色都能瞒天过海，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所以，你是温卿尘的妹妹么？”宋凌舟又问了温璃一次，他显然没打算放过这个话题。

温璃也不废话，直接明了答道：“不是。”

“是么……”宋凌舟笑着看了温璃一会，随后云淡风轻道：“可是温卿尘好像把你当做妹妹。”

“我知道。”

“你知道？”温璃的不意外反而让宋凌舟意外了。

“他曾与我说过，我也告诉过他我不是。”温璃说着垂下了眼。

其实她倒真希望自己是，因为温卿尘肯定会是个好哥哥的。

“是么……”宋凌舟若有所思地顿了一下，接着话锋一转道：“温璃，我既帮了你，我是不是可以决定今天中午吃什么？”

温璃有些疑惑地抬起了头，应道：“当然。”

看在他帮了自己的份上，她也断然不会拒绝这样的小要求，不过这恶王爷想吃什么，值得他特意提起？

等等，他不会是故意来刁难她的吧？！

糟糕，好像答应早了。

就在温璃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宋凌舟开了尊口道：“猪肉。”

“猪肉？”温璃怀疑自己听错了，猪肉在当朝可是平民之食，贵族向来不齿。

可宋凌舟的样子并不像在开玩笑，温璃很是奇怪，但想了想还是答应道：“好。”

“这么干脆？”

“我既然答应了你，那就你说了算。”

“哦？”宋凌舟双眼微眯，嘴角含笑，看样子有点高兴。

可他没高兴多久，就听温璃问道：“王爷，你这么关注温首辅，你喜欢他？”

“温璃，你刚刚在说什么？”宋凌舟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一双上挑的桃花眼都快瞪圆了。

温璃平静分析道：“难道不是么？你让我烹煮猪肉，不就是为了让温首辅看我身为波斯人却做着破戒之举，让他像你怀疑我一样怀疑我么？”

她就知道这恶王爷没安什么好心，归根结底就是想要挑拨她与温卿尘的关系。

她左思右想，除了宋凌舟喜欢温卿尘外，她想不出什么别的理由了。

反正总不可能是喜欢她吧？

等等，老天奶……不会吧？

就因为她英雄救美了两次？然后就被被杀人不眨眼的恶王爷看上了，这是什么恐怖故事？

唔，不过以她对这帮处于金字塔顶的男人的了解来说，他们的喜欢通常保质期都不长。

反正她那帮米其林顾客的女友都如昙花一现，她还没记住就换人了。

“……你倒是聪明。”宋凌舟的话语打断了温璃的胡思乱想，他有些无奈道：“但没用对地方。”

温璃一脸问号道：“嗯？那我应该用在哪里？”

宋凌舟曲指叩了叩桌子，看着温璃的眼睛煞有其事道：“男女之情上。”

温璃迟疑道：“你是说我喜欢他？”

“……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喜欢你？”宋凌舟叹了一口气。

温璃的心骤然一紧，只觉大难临头，忙真刀明枪道：“那你真是花心大萝卜，家有娇妻还拈花惹草……”

“……”宋凌舟被噎到了。

他只认识温璃一个厨娘，所以厨娘的脑袋里到底都装了什么？而且秦暖梦是妾，妻妾可不相同。

平复了一会心情，他才幽幽道：“那你喜欢温卿尘么？”

不管是发自内心，还是想要和宋凌舟拉开距离，反正温璃是不假思索地答道：“喜欢。”

宋凌舟闻言眉心微蹙，再次问道：“真的喜欢？”

“真的。”

“……”宋凌舟深吸了一口气，抿唇讥讽道：“你们外邦人都这么不矜持吗？”

温璃撇了撇嘴，不满道：“明明是你问的我，不过——我对温首辅是兄妹的喜欢。”

“是么……”宋凌舟的脸上似又有了点笑意。

温璃点头道：“嗯，十之有八是兄妹的喜欢。”

宋凌舟笑容凝滞了一下，扬声问道：“还有二？”

温璃笑道：“还有二是百姓的喜欢，或者说叫爱戴更准确。”

“……”

就这么短短的几句话之间，宋凌舟发现自己的情绪起起伏伏，如同拐了九曲十八弯。

而影响他情绪的人，就是他面前这位小厨娘。

这可不妙。

他很快有意识地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原本挂在嘴角的笑意也开始变得意味不明。

他又恢复成了玩世不恭的闲散王爷模样。

半晌，他那张祸世容颜突然凑到温璃面前，笑吟吟地看着她。

“帮帮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