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不是时候

看着轩辕云转身的志在必得的身影，我的心定了下来。先皇是英明的，一个儿子做朝堂，亲弟弟掌握一支可以扭转乾坤的力量，兄弟合心，其利断金。

我和忆香再次进了密道，这次的心情与刚才毫不相同，前途未卜和众志成城，忆香的神情也轻松了很多。

可是，肚子里的胀痛还是一阵一阵袭来。我走在忆香前方，速度很快，忆香叫：“娘娘慢点。”我回头轻声说：“这小孩子可否要看这世间繁荣了吗？”

忆香一听白了脸，还有很长一段路，如果在此时生产，剧烈的疼痛、孩子的哭声必定让一切筹谋前功尽弃。我的额头已有汗水，我告诉忆香：“不要急，这是阵痛，孩子出世还要歇一会儿，你先扶我靠一下。”

石壁上冰凉，忆香忙脱下自己的外衣贴在石壁上，我笑道：“幸亏有你，不然……”“娘娘不许说不吉利的话，您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我合上双眼，眼前出现了轩辕风闪亮的眸子，我听见他在身边轻声呼唤：“烟儿，顶住。烟儿，我们马上就可以见面了。”我一惊，示意忆香继续走。

我的身上的冷汗已把衣服全部湿透，长发披散，湿湿地躺在肩上，整个人如同水里捞起来的一样，我不敢加快，只得缓步前行。忆香在后方看着我的背影，低泣声时不时地传来。

我笑着低声对后面的忆香说：“忆香，还记得在闺阁中我经常唱的那首曲子吗？”

忆香在身后轻声哼起来：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

   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边唱边哽咽，我低声说：“记得你和又晴还笑话我，小姐还想上战场建功立业、光宗耀祖了。这不成事实了，自从步入后宫，我的生活里已全是战争。”

忆香已低声哭出声来，“小姐，小姐……”

我感到腿上已有水流过，我知道孩子即将出世，我叮嘱忆香：“如果我不得不在密道里生产，我可能会饮下见血封喉的毒药，这么多的人的心血，不能因为我一个人毁于一旦。你出了密道，好生生活。”“小姐如果死去，奴婢绝不独活。”忆香在后方小心地推着我，她的脚在我流下的羊水里踏过，一阵剧痛袭来，我眼一闭，失去了知觉。

迷离中听见一声响动，人来人往跑动的声音，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我眼睛睁不开，似乎自己在一条没有终点的路上奔跑，路越来越窄，路两边摆着许多仪仗，我抬头向路边看去，竟是一团漆黑，我大呼：“风，你在哪里？”

我睁开眼，听见欢呼声：“娘娘终于醒了。”又感到有一股温暖的目光看着我，一滴泪落在我的脸上，一个轻轻的吻落在我的额角，“朕在这里，烟儿，你终于醒了。”

努力睁开眼一瞧，轩辕风满脸憔悴地握着我的手，“烟儿，一切都没事了，咱们添了一位可爱的小公主。朕已替她取名，如意。希望以后事事如意，再无风波。”我挣扎着要坐起来，兰心两眼通红，将如意抱来给我看，小小的孩子睡在襁褓里，两眼圆溜溜地看着我，我一见，几乎要滴下泪来。如意，真是好名字。正端详间，她竟“哇哇”大哭起来，奶娘连忙上前，抱下喂乳不提。

又晴扑上前来，趴在床榻上一连声地说：“娘娘可吓死奴婢了，一睡就是三天三夜，烧得眉毛不睁，幸亏有菩萨保佑。”

三天三夜，我一惊，“那荣亲王……”轩辕风拍拍我的手，扶着我缓缓躺下，“已经尘埃落定，荣亲王已伏法。此次平乱，烟妃居功至伟。”又吩咐又晴，“给烟妃盛一碗米粥，三天没见食，吃一些容易消化的东西为好。”

米粥端来，轩辕风将我半抱起，斜靠在床榻上，用勺子舀起，放在唇边吹了吹，递到我的唇边，我说：“此等杂事让又晴做即可，何必麻烦皇上。”轩辕风低声说：“朕愿意。”我看着他的双眼，里面布满血丝，看样子也是好久没有休息。我又就着他的手吃了几口，忆香又端来一小碗参汤，在轩辕风强迫的眼神之下，我只好苦着脸喝完。

如意喝完乳汁，被又晴抱到我的怀里，我拙手拙脚地抱着小小的孩子，心里装满了一种深深的喜悦。上天自是待我不薄，如斯险境，平安诞下公主，而且母女俱平安，岂不兴哉？

如意眨巴着小脸看着我，轩辕风将我和如意圈在怀里，低叹一声：“夫若如此，又复何求？”又再次抬头看着我，“烟儿，事后听闻你满身血污地从密道里被忆香推出，你不知道朕听后，一杯茶水就这么泼在地上，毫无察觉。当时荣亲王的军队已经在紫禁城外杀声震天，朕身边只有进金和来报信的又晴，朕像疯了一样拉着又晴的衣襟让她保你无事，今儿想之，可不就是疯了吗？”

又晴的脸上潮红未退，“皇上当时双目赤红，可把奴婢吓坏了。”

轩辕风紧紧抱着我，很少在众人面前他与我如此亲昵，我推一推他，“皇上……”“与你恍如隔世般重逢，就让朕这么抱着你，朕心里踏实。得知你从密道返回，我知道旨意肯定已传达给暗卫首领，心中一块巨石落地。想来荣亲王的区区几马人马是敌不过久经考验的暗卫十万。可是，如若你有些许差池，朕必定放下万里江山，与你同去。”我掩住他的口，气喘吁吁地说：“皇上说什么胡话，你不仅是臣妾的夫君，更是天下万万子民的天子，凭臣妾一已之私而陷万民于水火之中，臣妾是不忠不义了。”刚才醒来，又说了这么一番子的话，自是有些劳累了。

兰心在旁边小声说：“娘娘刚生产，又受惊不少，醒来劳神到现在，皇上，让娘娘再睡一会儿吧！”

“是朕鲁莽了，烟儿，快躺下睡好，朕也在你旁边睡一会儿。”轩辕风把我的手放在他的掌心，合上双目，自言自语道：“再次醒来，又是艳阳天。”

是啊，再次醒来，一定会是艳阳天。在他的身边，我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