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固宠.6赤心.正文4

《仕途与人生的中国智慧》

第四卷，固宠

第六章，赤心

正文：《“赤心”安禄山》之四

安禄山是胡人，虽得藩人死力，中原士大夫却绝少肯降服，纷纷在沦陷区起兵勤王，河北义军犹为声势浩大，威胁范阳。

安禄山派兵东下，被击退。此后，长江流域始终不曾落入叛军手中，成为朝廷的主要财源。

天宝十五年二月，朔方节度使郭子仪率军穿越太行山，到达河北，与河东节度使李光弼会合，连克数郡，兵力达到十多万。史思明来拒，大败而走。

安禄山给他添兵，史思明率军五万再攻郭子仪，双方苦战，官军大胜，斩首四万，生擒五千，夺得马匹五千。

于是，河北有十余郡复归朝廷。郭子仪、李光弼上书，认为他们现在可以乘胜直攻范阳，端掉安禄山的老巢，然后以叛军的妻儿老小为人质，叛军必然溃散。三国时，吕蒙取荆州，即用此计，关羽遂走麦城。

在此之前，潼关大军应坚守不出。潼关守将哥舒翰也认为：“贼远来，利在速战；官军据险以扼之，利在坚守。”

安禄山陷入困境，西进不能破潼关，东南不能过长江，河北眼看不保，急得在洛阳乱发脾气。

但恰在此时，玄宗犯了个致命的错误。他听信杨国忠之言，连派宦官强令哥舒翰出击。哥舒翰不敢抗命，只得率军出关。

潼关官军虽有二十万，但多半是从洛阳陕州溃逃下来的败兵，“败军之将，不可以言勇”。另外的则是新近募集的农夫商贩之流，从未握过兵器。

大军出关后，遭叛军伏击，一触即溃，潼关失守。哥舒翰被部将掳到叛军营中，送洛阳，降安禄山，后来被杀。

叛军攻下潼关后，预计攻长安尚需一场大战，遂在潼关休整十日。

不料，哥舒翰初败之日，杨国忠即劝玄宗逃往西蜀。玄宗连夜逃走，百官多半不知。

第二天，还有人参加早朝，但见宫嫔乱走，驴马直入大殿，搬运库物，于是一哄而散，各自逃生去了。

玄宗逃至马嵬坡，禁军哗变，先杀杨国忠，又逼玄宗缢杀杨玉环。玄宗继续逃命，去了西蜀。

太子李亨私自至灵武，自登帝位，是为肃宗。玄宗到达成都，才得知消息，立即同意了。

李亨做了皇帝，兵士寡弱，惶惶不安，急招郭子仪前来关中护驾，于是河北又全部失守。

此后的战争漫长而艰苦。

李亨再也不信任大将，只相信他身边的宦官。

他任命太子李豫为天下兵马大元帅，郭子仪为天下兵马副元帅，却都没实权。

他的亲信宦官李辅国为判元帅府行军司马事，兵符军号悉由其掌握，握着实权。

郭子仪率九节度使围攻安庆绪时，李亨以阉人鱼朝恩为观军容宣慰处置使，位在诸将之上，成了实际的统帅。李亨并在各镇皆派宦官为监军。

这些宦官从无战阵经验，但知克扣军饷，纳贿自肥，于是军心涣散，每战多败。

玄宗的另一个儿子永王李璘起兵，却试图夺取长江下游，被打败杀死，连累得李白也贬去夜郎。李亨于是从回纥借来几千骑兵助战，任由他们劫掠。

幸好叛军内部也是一团烂污。

安禄山本有眼疾，等到在洛阳称帝后，日加昏昧，几乎看不见了。他心境不好，便随意处罚左右，弄得人心惶惶。

他特宠段氏，想以段氏所生的儿子庆恩代太子庆绪为嗣，于是安庆绪与严庄合谋，收服了安禄山的近侍宦人李猪儿。

一夜，严庄和安庆绪守住大帐门口，李猪儿入帐，一刀斩在安禄山肚子上，左右侍卫胆寒不敢动。

安禄山瞧不见何人杀他，但喊“内贼”，须臾而死。

安庆绪掘开床下土地，以毡裹尸体埋了，遂继位。

至德二年八月，郭子仪克长安。十月，克洛阳。

安庆绪逃回河北，大败李光弼，都于相州。

至德三年六月，郭子仪率军十六万来攻，安庆绪以十万迎战，叛军大败，官军包围相州。安庆绪向史思明求救。

当初，史思明见安庆绪战败，便降唐，任范阳节度使，此时复叛，率兵来救，大败九节度使二十万官军，解了相州之围。

安庆绪与四个弟弟去史思明营中，被史思明全部杀死。史思明仍称大燕，率兵南下，复破大梁、洛阳。

上元二年，史思明再败李光弼，令其子史朝义为先锋，追击官军，他自率大军殿后。史朝义为官军击败，史思明大怒，欲以军法处置史朝义及诸将。

当夜，史朝义率人擒史思明，缢杀之。不久，官军克复洛阳，史朝义逃归河北，属下将领李怀仙杀史朝义，降官军。

至此，“安史之乱”结束，前后共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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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隆基曾有过“开元盛世”，晚年才沉溺酒色怠于政事，为奸相权臣所误。“安史之乱”的由头，历来认为第一祸首为李林甫。

起初，玄宗初即位时，边关大将立功，往往擢为宰相。

李林甫拜相后，怕人争权，奏于玄宗道：“以陛下之雄才，国家富强，而藩之未灭者，由文吏为将而怯懦不胜武也。陛下必欲灭四夷，威海内，即莫若武臣，武臣莫若藩将，生时气雄，少养马上，长习战阵，此天性也。陛下抚而将之，使其必死，则夷狄不足图也。”

——以陛下的雄才，和国家的富强，而边疆的藩国还没有被消灭，这是因为用文官担任将领，他们胆小怯懦，缺乏战斗力。如果陛下决心要消灭四方的蛮夷，就应当任用武官。而武官中，又以藩将最为出色。他们从小就气势雄壮，在马背上长大，成年后经常打仗，这是他们的天性。如果陛下好好安抚他们，任用为将，他们会誓死效忠，那些外族的蛮夷就不足为虑。

玄宗大悦，诸道节度使多用胡人。

范阳平卢河东三镇节度使安禄山，父胡人，母突厥人；

河西朔方二镇节度使安思顺，胡人；

陇右节度使高仙芝，高丽人。

他们有雄兵四十二万。

玄宗以为中原无需有兵，并禁止民间私藏兵器。

如此，边关大将与朝廷重臣绝无渊源，不能勾结。胡人纯朴，文人无兵，高枕无忧矣。

李亨不信任诸将，宁肯借回纥骑兵，也不愿放权。比较起来，异族之人对皇位的威胁要小一点，虽然对中原百姓的祸害要大得多——父子俩的心态约略相同。

关于安禄山，多以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一竹竿打落一船人，颇失公允。

安禄山其人，天性狡狯，偏偏李隆基认定胡人比汉人质朴，文盲比读书人忠厚，安禄山顺杆儿爬上来，假痴作呆，以其“憨丑”，赢得了李隆基和杨玉环的欢心，权势急剧膨胀，终成尾大不掉之势。

其实，纵然真正是个不识字的实在人，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几十载，又岂能不学得几分乖巧机诈？

（本章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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