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争权.4扣帽子.正文2

《仕途与人生的中国智慧》

第三卷，争权

第四章，扣帽子

正文：《窦田生死斗》之二

武帝即位第二年，丞相卫绾因病免职，朝廷议选丞相和太尉。

田蚡的门客籍福对田蚡说：“魏其侯窦婴显贵已久，天下士人素来推重他；如今将军刚刚贵盛，还不如他。纵然太后让将军为丞相，将军也一定要让窦婴。他为丞相，将军一定为太尉。太尉和丞相一般尊贵，将军又能得让贤之名。”

田蚡暗中向太后诉说了这项计划，请他暗示武帝。于是窦婴被任为丞相，田蚡为太尉。此时，虽然王太后称制，但要害实权仍有些在她婆婆窦太后手中，窦王两家亲属一起得到重用，皆大欢喜，一切均在籍福预料之中。

窦婴终于拜相，贺客盈门。籍福也来祝贺，乘机劝他道：“君侯生性喜善疾恶，如今因善人称誉，才做了丞相。然而世上恶人更多，必诋毁君侯。君侯若能对善恶之人皆宽和些，便可长久维持相位，否则，必不能久在此位。”

从籍福日后的为人看，他虽为田蚡的门客，这番话却是出于好意，但窦婴听不进去。

窦婴与田蚡均推崇儒术，遂推荐儒士赵绾为御史大夫，王臧为郎中令，大行儒家礼制；又将窦氏和刘姓宗室子弟中品行不佳者从宗谱中除名，下令滞留京师的列侯各回自己的封地。

当时的列侯往往娶了公主，在长安游乐争宠，享其富贵权势，皆不肯离开，因此一个接一个向窦太后控诉他俩；加上窦太后喜欢黄老之学，而窦婴与田蚡推重儒术，因此窦太后越发不喜欢他们了。

这一年，御史大夫赵绾竟大胆上书，认为今后不应再让太后干政。窦太后震怒，将赵绾王臧下狱，二人自杀。窦婴和田蚡被免职，在家闲居。柏至侯许昌任丞相，武强侯庄青翟为御史大夫。

窦婴与田蚡二人一样免官闲居，处境却不同。田蚡因为王太后的缘故，依旧受武帝宠爱，他给人通关节办大事，常常成功。而窦婴则不善于利用窦太后这层关系，说话没分量。渐渐地，一些势利之人都离开他而依附于田蚡了。

四年后，窦太后去世，丞相许昌和御史大夫庄青翟因丧事办得不好，被免职。

王太后从此摆脱了婆母的压抑，遂任田蚡为丞相，又擢韩安国为御史大夫。从此以后，田蚡的势焰如日中天，天下的游士宾客和一众列侯越发亲附他。

田蚡相貌丑陋，但因自幼富贵，气势颇盛。当时武帝即位不久，实权大半在王太后手中。田蚡仗着他姐的势力，有时连武帝也不大放在眼中。

他入朝奏事，常谈议很久，所奏之事皆准。他推荐官员，有的起家即为二千石的高职，权力甚至超过了皇上。

刘彻年岁渐长，开始不满，有一天冷冷对他道：“你要任用的人完了没有？我也想任用几个。”

一日，田蚡扩建私宅，想占用考工室的地盘。考工室属少府管辖，负责制造官用器械，包括盔甲兵器。

刘彻怒道：“你怎么不干脆占了武库？”田蚡这才讪讪退下，但此后作为并无收敛。

他多方聚集财富，建造宏丽的宅第，收买肥沃的田园，派往各地采购器物的家仆在道路上络绎不绝；其前堂陈列钟鼓，树立曲旃，后院妻妾数以百计，诸侯私下奉送的金玉、珍宝、骏马、名犬及其他玩好不可胜数。

自窦太后去世，窦婴便失去了靠山，无权无势，门下宾客多半离散，留下的也对他不再像从前一样恭敬，唯有灌夫待他一如既往。

窦婴默默不得志，厚待灌夫。两人于失意中互相倚靠，终于同遭灭顶之祸。

灌夫是名扬天下的壮士。他父亲本叫张孟，是颍阴侯灌婴的家臣，因得宠信，被推荐任职，官至二千石。张孟遂冒姓灌，称灌孟。

吴楚起兵时，灌婴之子灌何承袭爵位，任将军，是太尉周亚夫手下的三十六将军之一。灌孟被任为校尉，他儿子灌夫也在军中，率领千余名军士。灌孟作战奋不顾身，被吴王军杀死。

按照汉朝军法，灌夫可扶灵柩回家，但他不肯，奋然道：“愿取吴王首级，为父报仇。”

于是他披甲执戟，约请军中平日与他友好的几十个壮士，要一起攻击吴王营垒。等出了汉军阵地，众壮士大半胆寒，只有两个愿与他同往。

灌夫便带领他俩，加上十多个家奴，驰马冲入吴王营垒，直杀到吴大将旗下，斩杀数十人。终究寡不敌众，只得退回，仅生还两人。灌夫身负十几处重创，碰巧军中有极名贵的金创药，才被救活。

他伤势稍好，便请示道：“我已知道吴王营垒的曲折，让我再去。”周亚夫知闻后，坚决不许可。经此一役，灌夫遂名闻天下。

灌夫为人刚直，好借酒使气，不肯面谀贵人。凡遇有势之人，他非但不格外礼敬，反加折辱；而碰到地位低贱之人，越是贫贱，他越加尊敬；平日在众人面前，他常夸赞推重后辈，士人由此都敬重他。

然而，这样的脾性，绝不适宜在官场上走动。他历任中郎将、淮阴太守、太仆、燕相，均不久于职，终至免官居家。

    灌夫其人不喜读书，但信守承诺，专好为人打抱不平，平日所结交者均为一时豪杰奸猾，作威作福之辈。他的家产数以千万钱，供养了食客百余人。他们灌氏家族垄断水道，横行乡里，当地百姓深受其害，极为痛恨。

灌夫虽然富有，但无权势，官场人物渐渐不肯与他往来。恰巧此时窦婴也不得志，为宾客所弃，晓得了一些世态炎凉，很敬重灌夫的性情为人。

灌夫则想借重他与列侯宗室子弟来往，以高身价。两人相互倚重，极为投契，亲密如父子。

一日，灌夫拜访田蚡，两人闲谈片刻，田蚡说：“我本想与你同去拜会魏其侯，可惜你正在服丧，不方便吧？”

原来，灌夫的姐姐去世不久，丧期未满，依礼不宜游乐宴饮。灌夫知道窦婴这一阵子门庭冷落，田蚡肯去，正求之不得，忙道：“将军肯屈驾光临魏其侯家，我怎敢因服丧推辞？请让我告知魏其侯，让他准备一番，将军明日早到。”田蚡点头许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