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入仕.9读书.链接1

《仕途与人生的中国智慧》

第一卷，入仕

第九章，读书

链接：《书中自有颜如玉》（上）

1. 古代苦学事迹

中国古代的贫寒士人，春秋战国时可游说而官，秦汉以降可以察举科举得官，布衣而致卿相，因而留下了无数的佳话，以至于后世有人认为，中国与西方相比，最为平等，实在是莫大的误会。

西方各国在中世纪仍是封建制，贵族与平民地位悬殊。他们的农工商各类人，世代各操祖业，平民授官封爵者极为罕见。

中国自秦汉以降，乱世之时，平民子弟，乃至市井无赖，为将为相甚至称王称霸者多有，此所谓“英雄不问出处”。

但每个王朝稳定之时，下层之人向上流动的机会并不多，并且常常不讲规则。若识得官府中权贵之人，阿猫阿狗也可得官。若自负才艺，循正途求官，那便会十分艰难。

下层之人向上流动，历史上的科举制最称公平。有人统计过，中国自隋唐之时兴科举，至清末废科举，一千三百余年中，共取进士约十万人。

这个数字初听的确不少，但平均每年却不足百人。中国古代的人口，满清之时已经达到数亿，隋唐也有数千万。每年取进士百人，不过是在五六十万人中取一人。而所取进士，又多是官贵子弟，平民子弟十中无一。由此推算，数十万人口的大州大郡，一二十年中才能有一个两个平民由科举得官。

这条道路虽然艰难，却有人锲而不舍。两千多年来，流传着许多苦学的故事。最著名的是“曩萤”、“映雪”二则，其中不免夸大不实之处。

《曩萤》

车胤曩萤读书的事迹，史书上有明确记载。

车胤字武子，东晋时南平人。其曾祖车浚，三国时任吴国的会稽太守。其父车育，曾任郡主簿。

太守王胡之名知人，见胤于童幼之中，谓胤父曰：“此儿当大兴卿门，可使专学。”胤恭勤不倦，博学多通。家贫不常得油，夏月则练囊盛数十萤火以照书，以夜继日焉。（《晋书•车胤传》）

车胤小时候的表现看来就比较异常，所以，以知人而出名的太守王胡之对他父亲说，你这个儿子将来可以光大你家的门楣，让他专心读书啊。车胤家贫，晚上读书有的时候没有灯油，就用白纱袋装了萤火虫照亮读书。

车胤年长后，风姿美劭，机悟敏速，甚有乡曲之誉。桓温在荆州时曾赏识重用他，他便渐渐知名于朝廷。当时，唯有车胤与吴隐之以寒素博学知名于世。车胤又善于“赏会”，也就是风雅健谈，能使会聚欢畅。当时每有盛会，如果车胤不在，大家都会说：“无车公不乐。”谢安游集之日，辄开筵待之。

——————

——————

《映雪》

孙康“映雪”读书的记载则相当含混不清。

《昭明文选》卷三十八，收有南北朝时期梁朝的任彦升所作的《为萧扬州荐士表》，这篇文章中有一句“至乃集萤映雪，编蒲缉柳”。唐朝的李善注引《孙氏世录》说：“孙康家贫，常映雪读书，清介交游不杂。”

任彦升的文章里只是夸赞某个人读书刻苦，用了集萤、映雪、编蒲、缉柳四种方式苦学。直到唐朝才有人说孙康常映雪读书。

曩萤、映雪的故事虽然长久流传，却未必真有其事。有人当真一试，却发现光线太过微弱，看不清字，结果终究不成。

“曩萤”太过复杂，现在这样做也破坏自然环境。“映雪”的办法，北方人到了冬天就可以亲自试一试。

——————

——————

《凿壁偷光》

匡衡“凿壁偷光”读书的事迹，也有附会夸大之处：

匡衡字稚圭，东海承人也。父世农夫，至衡好学，家贫，庸作以供资用。（《汉书•匡张孔马传》）

《汉书》中只说匡衡好学，但家中贫困，于是为别人家打工，挣些钱以供读书，并没有“凿壁偷光”这件事的记载。

匡衡后以察举得官。此人于西汉元帝建昭三年（公元前36年）代韦玄成为丞相，封乐安候，食邑六百户。后人却将他的事迹扩展为一个完整的“凿壁偷光”的故事。

匡衡勤学而无烛，邻居有烛而不逮。衡乃穿壁引其光，以书映光而读之。邑人大姓文不识，家富多书，衡乃与其佣作而不求偿。主人怪问衡，衡曰：愿得主人书遍读之。主人感叹，资给以书，遂成大学。（《西京杂记》）

这里将匡衡如何苦学具体化了：匡衡想夜晚读书，没有烛火。邻居家有烛，却照不到他。于是就在墙上挖了个洞，引入一线光来读书。同乡有个大户，家里书多，他就去给人家打工，不要工钱，只要看他家的书。

如果是现代，用的是大灯泡，“凿壁偷光”也许还行。如果像他这样偷烛光，大概就太勉强了。不过，匡衡幼年家贫，曾给人打工以供读书，最终却拜相封侯，“位极人臣”，的确可当作读书成功的范例。

其他一些勤学苦读的故事，比较真实，直到现代，人们还用来激励少儿，以使他们在“中考”和“高考”中取得好成绩。

——————

——————

《温舒编蒲》

路温舒字长君，钜鹿东里人也。父为里监门，使温舒牧羊。温舒取泽中蒲，截以为牒（简片），编用写书。稍习善，求为狱小吏，因学律令，转为狱史，县中疑事皆问焉。太守行县，见而异之，署决曹史。又受春秋，通大义。举孝廉，为山邑丞，坐法免，复为郡吏。（《汉书•贾枚邹路传》）

蒲是水生植物，有两种。一种叫香蒲，其叶可织席，其嫩芽可食，根茎可酿酒。另一种叫菖蒲，其叶形似剑，故名剑蒲。旧俗端午节，悬剑蒲于门，据说可以辟邪。

路温舒用蒲叶书写，是说他家贫无钱买书写之物。穷人家的孩子想读书，都会想出各种办法节省费用，比如在沙地上用树枝练字，在青砖上用水写字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