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入仕.3法家.链接1

《仕途与人生的中国智慧》

第一卷，入仕

第三章，法家

链接：《法家人物之“残害至亲，伤恩薄厚”》（上）

吴起是法家的代表人物。

法家人物曾相继在列国“变法”：子产在郑国“铸刑书”，李悝在魏国提倡“尽地力之教”，吴起在楚国“明法审令”，申不害在韩国“内修政教，外应诸侯”，商鞅、李斯在秦国执政。

《汉书》罗列了《李子》、《商君》、《申子》、《慎子》、《韩子》、《晁错》、《燕十事》、《法家言》等法家著作后，对“法家”有一段评论：

法家者流，盖出于理官（狱官）。信赏必罚，以辅礼制。《易》曰：“先王以明罚饬法”，此其所长也。及刻者为之，则无教化，去仁爱，专任刑法而欲以致治，至于残害至亲，伤恩薄厚。（《汉书•艺文志》）

这段评论，颇为公允。法家学说中“信赏必罚”的观点是正确的，但法家的做法只能作为辅助，不能总是用监狱长对待囚徒的心态和手段来治理国家、对待人民。

施政的总体思路，必须尊重人民自己的意愿。不能认为人民是“下愚”，不懂得幸福的道路在哪里，需要他们这些“上智”替人民指引道路。

所以，采用法家的思想，不能走极端。历史上有些法家人物一意孤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误入歧途了。

史籍中记载了不少商鞅、吴起、李斯等人扬弃仁爱，残害至亲，伤恩薄厚的故事。吴起“杀妻求将”已见上文，下文附列商鞅、李斯的相关事迹。

据《史记•商君列传》记载，商鞅变法的法令实施一整年后，秦国人到国申诉新法不可行者数以千计，甚至秦太子也触犯了新法。当时还称为卫鞅的商鞅认为，新法不能顺利地实施，正是由于上层权贵的阻挠。但太子是嗣君，不可施刑，于是他“刑其傅公子虔，黥其师公孙贾”。

连太子的师和傅都被处刑，整个秦国的上层贵族、大小官员以及普通百姓，无不震怖。

这样一来，新法的权威性就建立起来了，秦国人自此都开始尊奉新法。

新法实施十年后，秦民大说，道不拾遗、山无盗贼、家给人足；民勇于公战、怯于私斗，乡邑大治。于是，那些最初申诉新法不可行的人，有些又来说新法可行。

卫鞅认为他们都是“乱化之民”，尽迁之于边城。其后，秦国的百姓再也没有敢议论官府法令的了。

新法实施后，公子虔再度违犯了法令，被处以劓刑。

后来，秦孝公派商鞅率兵伐魏。魏国派公子卬率兵迎击。

两军相遇，商鞅送信给魏将公子卬说:“我与公子是旧识，如今却各为一国将领，要相互厮杀。我不忍如此，愿与公子会面，制订盟约，欢宴后罢兵，以安秦魏。”

魏将公子卬也觉得确应如此。

会盟之后，趁他们饮酒之际，商鞅埋伏的甲士冲了出来，俘虏了公子卬，秦军紧接着攻击魏军，当然“尽破之”。

魏国军队曾几次败于齐国和秦国，又败于秦国，于是派使者割让了河西之地，献于秦国求和，魏国也将国都从安邑迁到了大梁。

商鞅击破魏军后，立了军功，秦国封给他于、商十五邑，号为商君。

商鞅相秦十年，宗室贵戚多不满。这时候，赵良来见商鞅。太史公详细记载了两个人的谈话，从中可以看出商鞅的为人。

商鞅首先问，先生看我治理秦国，与五羖大夫相比怎么样？

五羖大夫百里奚，是秦穆公时秦国的贤臣。商鞅对自己的评价很高，所以跟秦国历史上最著名的大臣相比。

百里奚的一生颇为曲折。他早年似乎出身不高，后来在小国虞国任大夫。秦穆公五年(公元前655年)，晋国向虞国借道，以伐虢国。虞国大夫宫之奇以“唇亡齿寒”劝谏虞君，虞君不听。结果，晋在灭虢之后，返回时顺路灭了虞国，虞君及百里奚被俘。这就是“假途伐虢”一词的来源。

后来，晋献公将女儿嫁给了秦穆公，百里奚作为陪嫁小臣到了秦国。百里奚设法逃脱，又被楚人俘获。楚人让百里奚养牛，百里奚竟然以养牛出了名。

秦穆公听说了百里奚的贤智后，想以高价赎回他，又怕这样做会提醒了楚人，使他们察觉百里奚的贤能，而不许他赎回百里奚。

于是，秦穆公派人对楚国人说，我的媵臣百里奚在楚，请以五羖皮赎之，也就是用五张黑羊皮赎百里奚。楚国人果然不以为奇，将百里奚交还了秦国。

百里奚到了秦国，秦穆公非常赏识他，授以国政，号称“五羖大夫”。百里奚相秦六七年，秦国在这一时期迅速强大。

赵良与商鞅谈话时说，百里奚“三置晋国之君”，是指晋惠公夷吾是借助秦国之力即位；后来晋惠公与秦反目，被秦国击败抓获，又由秦国送回复位；晋国公子重耳即后来的晋文公曾到处流亡，最后也是由秦国派兵护送回国即位的。可见晋国的国君前后三次都在秦国的帮助下即位。

此外，秦国还曾“一救楚国之祸”，并使“巴人致贡”、“八戎来服”，成为西方霸主。

赵良说，五羖大夫当年穿着粗布短衣给人喂牛，秦穆公了解到他的贤能后，“举之牛口之下，而加之百姓之上”。五羖大夫相秦，劳累了也不乘车，暑热之时也不张伞，出行时没有随从的车辆和卫士，却为秦国立下了赫赫功业，后世之人也仍在享用他的恩泽。五羖大夫死后，秦国男女流涕，童子不歌谣，舂者不相杵，——儿童玩耍的时候，不唱歌；人们舂谷的时候，不喊号子。

赵良认为，商鞅与百里奚相比，有很多不足：商鞅能够见到秦王，是因为有秦王的亲近侍臣景监的推荐。这意思是说，他不是由秦王亲自发现的，且引荐之人身份卑贱，不是很光彩。

而商鞅相秦不以百姓为事，却首先修建公布法令的高大建筑，这不是为人民谋利。

刑黥太子的师傅，以伤残人民来树立刑法的权威，是积怨积祸。公子虔杜门不出已有八年了，这些人都等待机会报仇。

赵良说，商鞅每次出行，都护卫森严：跟随的车有几十辆，载着身披铠甲的士兵，由力士陪乘，用手持戟矛的侍从护卫。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如此严密的护卫，就不敢出行。这与五羖大夫的行为成为鲜明的对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