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就当他卑劣吧

凌晨五点，她失眠了。

不是五点醒，而是还没睡，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四个小时，南杉干脆翻身爬起来翻找拍结婚照要穿的衣服。

可备好衣服确定好妆容后，时间也才来到六点。

 南杉长叹一口气，莫名亢奋的精神又没有一点消减的意思，她干脆去翻起了以前的照片。

熟络于心的位置根本不需要多花一秒就找到了，掏出一本有些陈旧但保存完好的相册，她靠着床脚，翻开相册。

映入眼帘的第一张就是被她翻看过无数次，边缘塑封处甚至有了痕迹的照片。

她坐在观众席上，穿过周围密集的人群，跟楚珩之的一个背影的合照。

那是他们的第一张合照，只有她知道的合照。当时楚珩之正在配合学生会的工作，脸只露出来了一小半，却刚好进入了她的镜头，于是她小心翼翼的，快速按下了快门。

谁能想到呢，当初只能悄悄偷看的人现在却要跟她登记到一个本子上去了。

她怀念的翻开后面的照片，在大量的跟朋友同学的合照中，总会穿插几张有楚珩之身影的照片，这些照片基本没有他的正面，都是她找到机会拍下的合影。

除了毕业照。

她站在第二排，楚珩之站在第四排，她们之间看起来好像只隔了一排人的距离，可是在当时的她看来，却像是隔了千山万水。

那时候的楚珩之，已经决定好了要出国留学，对她的态度也不再像之前那样，而是变得冷淡疏离，很多时候她们甚至无法好好说完一次话。

她宣之于口的爱意也只能深埋于心间，直到毕业典礼结束，楚珩之彻底离开她的生活范围，她们的联系最后只剩下通讯设备上的只言片语。

 大约是因为当初毕业时闹得不太愉快，其实后面他们的联系也不算多，南杉从一开始的小心试探到后来故作开朗，她的勇敢被忙碌而冷淡的楚珩之一点点消磨，直到后来无话可说。

她看着眼前的相册，回忆涌入脑海，烦躁的心绪逐渐被过去快乐的时光抹平，困意袭来，她放下相册爬到床上，争分夺秒的补觉。

天亮就要拍结婚照了，她得养好精神。

大约是被迫熬了一场夜，南杉可以说是沾床就睡，片刻就进入了梦乡。

不过在她终于睡着的时候，楚珩之却清醒的过分。

今天的同学会，他是故意出席的。

为的就是能够时隔多年再亲眼看一眼南杉，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很想她。

但是即使他想念南杉已经几乎到发狂的地步，在表面上也看不出一点迹象。甚至他还在同学会上听到有人说他还是一如既往地高冷。

那些人根本不懂他。

还好，南杉来了同学会，她看起来还跟以前一样，坐在人群中间，像个小太阳，身上散发的光芒让他无法忽视。

他怎么可能忽视，这道光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存在。

在看见南杉的那一刻，他也注意到了南杉投向他的目光，多年不见，她的目光跟以前比似乎多了几分犹豫，这让他有些不快。

明明曾经他们也那么亲密，南杉总是会全身心的依赖他，认识她之后的每一天都让他觉得生活也不是那么无趣，但是......

他当时就要表白了，可她却有了喜欢的人。

那他算什么？他接下去还要怎么面对她？

闭上眼，当初南杉眼睛亮晶晶的说着喜欢的人有多好的样子还历历在目，那个画面就像是一根针，狠狠地扎在他的心里，戳破他最后一丝坚强和体面。

当时的他只顾着维持自己的最后一丝体面，一毕业就选择了出国留学，甚至不敢多跟南杉多沟通，生怕从她嘴里听到一丝一毫关于她喜欢的人的消息。

他是个胆小鬼。

他跟南杉的联系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节日的问候，寥寥无几的信息留存在手机里，似乎这样就能证明他们之间关系没有变过。

但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无法控制的情绪就会将他包围，于是就只能继续，用繁重的工作麻痹自己。

可是当他再次听到南杉的消息，听到来自同学的邀请，一个能够再见南杉的机会就摆在他眼前的时候，他的感情完全占据了上风。

工作被他推后，高速运转的公司也被他放在一边。

他现在只想再见南杉，哪怕只是一眼。

只是一眼不够。

他看见南杉之后，就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对她的想念。

想更靠近她，想跟她多说说话，想一直跟她在一起......

那就结婚吧，在她说出那句话之后，他只有这个想法。

是不是趁虚而入他也不管了，即使他知道这是假的，南杉也许真的只是把他当一个应付家里人催婚用的工具，那也很好。

哪怕只是个虚名，能够待在她的身边那就足够了。

他笑起来，却又皱起眉头。

可是她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跟一个人结婚呢？哪怕那个人是他也太轻易了。

可如果不是她的“轻易”，他也没有跟她成为夫妻的机会，这个认知让他陷入了沉默之中，他并不希望南杉这么草率的对待自己的未来，但是这来之不易的机会让他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他得承认，在南杉答应的那一刻，他高兴地几乎要叫出声来。

他的卑鄙让他无颜正视南杉，他的喜悦却又让他舍不得放手。

挣扎的心情伴随着他在回国之后的这一天，失眠到天边熹微。

当屋外响起人声，他看见时间指向五点，再过四个小时，他就要跟南杉成为夫妻了。

纠结的心情终于放下，他满足的合上眼。

就当他卑劣好了，只要结婚了之后，他用尽他的全部，对南杉好就足够了。

只要能跟南杉结婚，什么都可以容后再议。

这是他这次回国最大的收获，这一次，他一定不会再错过机会，当初的他太过胆小，面对不确定的答案只敢逃跑，如今，即使那个答案不是心中所想，他也会想尽办法，把强扭的瓜也变甜。

他再也无法忍受，他身边没有南杉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