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高中回府

身为商贾之女，我全力支持赵胤科举考试。

甚至在他眼睛受伤时剜下双眼换给他，让他重见光明。

他却在高中状元之时，要娶公主为平妻。

平妻？可是，公主怎会与商户之女共侍一夫？

果然消息传出不过三五日，我便落得个家破人亡后，死在那场大火之中。

老天爷悲悯我，让我重生回到新婚夜，我拒绝了赵胤圆房，并且提出和离。

并且每天有意疏远他。

     我身体却愈发病重，他竟讳莫如深靠近我:“夫人与为夫成亲，圆房不是理所应当？”

     我惶恐。

     后来却在某夜听见睡梦中的他悲恸轻泣:“宋芝，不许死……”

         “宋芝我错了，不要走……”

“别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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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姑爷考中状元，殿试当场被皇上钦封户部侍郎！”

“此刻他正骑高头大马往家里赶呢！”

春雨匆匆往我房中跑，欢喜大声喊着。

整个杨府仆人丫鬟尽往门口去，恭敬罗列迎赵胤。

妆镜前沾胭脂的我手轻颤，黑暗中又弄不清可有将这胭脂涂往其他地方。

一年前为救赵胤，我剜下双眼送与他，叫大夫为他安上，他方可见光明。

可后来的我，只能日日白布遮眼，将那可怖的空眼窝藏起来。

再无法见天日。

但今日听他高中又官拜户部侍郎，我想我曾付出的一切都值得。

往后我与他便能过上郎情妾意的好日子。

待春雨进来，我摸索着将她手拉住：“春雨，我、我好看么？”

她当即重重点头：“我家小姐最好看了，姑爷若瞧见了，定当被迷的挪不开眼。”

我羞红了脸，低声骂了句：“贫嘴……”

春雨笑吟吟扶我出门，又一路往我说待此次赵胤封官回来，我便也是风光无限的侍郎夫人。

以前那些见我都不放心上的张家李家小姐夫人的，都得恭敬高看我，不敢放肆。

我不语，满心只有两月未见的赵胤。

到大门处，便听得外头锣鼓喧天，我心雀跃的快跳出胸腔。

将春雨手都拉紧了许多。

“春雨，这胭脂当真好看吗？”

“姑爷会喜欢吗？”

春雨又取笑我一声，也真心安抚我。

我捏着手绢，想着待赵胤到我面前时，温柔唤我“娘子”，我当如何当这么多人面前启唇唤他夫君，当如何装作自然的替他拿锦冠，被他牵进府中。

又不被他人看出我没有双眼。

我想了许久，耳边却传来一阵低声谈论。

“听说了吗，这户部侍郎容貌甚伟，比那探花郎还要俊朗三分。”

“咱们高阳公主撞上他，一口指定要这户部侍郎做驸马爷！”

我心口骤然一紧，呼吸也窒住。

原本的欢喜刹那间消失多半。

高阳公主要他做驸马爷？

我不敢再往前，身子也在微微颤着。

春雨赶紧骂了两声：“好好待着，胡说八道什么呢？”

“侍郎大人已有妻室！”

那些谈论声消失，匆匆往我唤着“小姐”。

我手发凉，声音更近了，即便瞧不见，我也可想象出他锦缎红绸花挂于胸前，鲜红蟒袍骑于骏马上的模样。

春风得意。

赵胤到我身前，我嗅到他身上的檀香味，离我极近。

我忙伸手欲抓住他衣裳，却抓了空。

他带着斥责的冷淡声音响起：“你眼睛不方便，跑到外面来做什么？”

“我……”我欲将欣喜告诉他，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了，甚至有点委屈。

赵胤冷声道：“春雨带小姐回房。”

春雨自小与我在一起，和我情同姐妹，可与我玩笑。

但对赵胤也有几分犯怵，因我父亲曾交代，赵胤乃读书人，叫春雨对他恭敬些，以免他会觉得我杨家之人不懂礼数，便待我不好。

她便谨记于心。

此刻虽欲为我鸣不平，也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作，只憋屈扶我：“小姐，我们先回去。姑爷总不会是书上写的那种负心汉，高中后便要抛弃糟糠之妻！”

我匆忙拉拉春雨：“春雨，休得胡言。”

回房中后，我叫她替我将唇红涂上些，又寻了好看的衣裳再换一身。

春雨不语，也听话照做。

我想，赵胤在人前未唤我“娘子”，未牵我手，定是我穿的衣裳不好看。

定是未涂唇红，唇上少了些颜色。

生生将那仆人说的“高阳公主要指侍郎大人做驸马”之事压在心底，迫使自己不要想起。

我与赵胤成婚三年。

虽成婚原因乃起初我病重，高人掐算，要选个男子成婚洞房，方可解煞气。

可自那些来应征的男子中挑选出他，本身便是我中意……

起初他与我相敬如宾，可今年关系却愈发好转，我亦是如情窦初开时那般，满心满眼皆是他。

这是我曾为自己选的天命夫君啊！

我想，他定会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直至暮去。

一直等到深夜，赵胤才回房，春雨懂事的出去。

我红了脸，起身往赵胤福身：“夫君……”

赵胤身上带着些酒气，应是与那些同僚们客套推杯换盏后来的，我欲起身摸索着去替他更衣。

他烦躁的将我手抓住，酒气落在我脸上，分明是暧昧的距离却冷的不行：“你要做什么？”

我错愕一瞬：“妾、妾替你更衣歇息了。”

“我何须一个瞎子替我更衣？”赵胤将我手甩开，力气重的我都跟着一个踉跄。

瞬间似有一只巨大的手将我心口抓住，叫我呼吸困难，委屈的眼眶也在泛酸。

“夫君，你醉了……”我低声嗫嚅了一句，忍着眼角的泪。

赵胤冷嗤一声，抬起骨节分明的手将我下巴钳住，我被迫以一个屈辱的姿势对他，双手还将他手抓着。

他道：“宋芝，何必惺惺作态这般畏畏缩缩对我？”

“是怕这户部侍郎的名头吗？”

我不太懂他的意思，更不懂他为何觉得我惺惺作态。

一时间格外惶恐。

也有些不太确信，是否是他今日喝醉了，才将之前心底隐忍的一切表现出来。

赵胤将官帽摘下丢在桌上，拉我手穿过他玉簪束着的长发：“现在，不必怕了。”

我匆忙将手收回，总想后退，只觉得面前的人有些可怕了。

赵胤揉揉额头，往我道：“往后我的衣食起居，你都不必再管。”

“还有件事。”

我心底隐隐有些猜想，甚至是着急的想打断他：“等等，我、我饿了……”

赵胤只睨我一眼，并未理会我的话，冷淡道：“我殿试时遇见高阳公主，她欲招我为驸马。”

我手收紧，指甲都嵌进了手心肉中，单薄的身子无力轻晃。

赵胤道：“我与皇上提及已有妻室后，经高阳公主同意，皇上赐婚于我和她。十日后她会嫁进我府中做平妻。”

我心在刹那间破碎，一片片血淋淋的散开，疼得好似没有了力气。

只带着哭腔问他：“那我呢？你曾说的，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