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残雪：第39节：江天说理

米歇尔道：“我们有几百万大军，没有铁的纪律，不服从命令，还是军队吗？不论多强大的武者，也不允许挑战组织的权威。”

江天盯着他，半晌才道：“邪魔入侵，天地大劫，武者的这点血勇之气，就不能容忍吗？非得挫磨得干干净净吗？人类要依靠一些毫无血性的人来抵抗邪魔入侵吗？”

米歇尔更加头疼。

上一次魔灾之后，多数国家宣布魔灾结束。这个江天却满世界嚷嚷，会有下一次魔灾，并且斩钉截铁地说，会在两年之后。

结果，她的预言应验了。

这一下，绝剑江天的威名，不光在东土，在整个世界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俨然已是东土武林第一人，至少是几个老怪物之下的第一人。

不久前，剑宗换了掌门人，由江天的一位师侄接任新掌门。

武林和官方对这个事件有各种解读。

最流行的一种解释，也是剑宗有意传播的一种解释，是这样说的：老一代武林人物已经无法适应新的时代，让位给后辈，他们会更加配合官方的政策。

如果真是这样，简直可以理解为剑宗全面缴械，当然皆大欢喜。

但真相绝不是这样。

有一种解释认为，江天近来武功精进，已经踏上了那个台阶。

东土的几个老怪物，虽然成就了大宗师，却个个将自己弄得只剩下半条命。以江天目前的修为，除非大宗师豁出性命来，根本拿她没办法。有传言说，剑宗那位老祖宗已经让权，将剑宗交给了江天师徒。

如今，江天的师侄成了掌门，她跟那个老祖宗一样，成了太上长老，或者说太上掌门。

凡是上层人物，都相信这个传言。

不光是江天一个人，她的好徒儿白藏，以及盛韵，都是青年一代武者中的拔尖人物。她们师徒三人联手，就算大宗师也不敢招惹。

见米歇尔不语，江天道：“你们就是不相信魔灾会一次又一次袭来吗？宁肯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在沙子里，也不肯接受现实吗？”

米歇尔道：“事实证明，只要人类应对得当，组织良好，魔灾可以迅速扑灭。这一次魔灾，寄生比例降下来了，下一次比例可能更低，没有必要过度渲染魔灾的恐怖。”

江天对魔灾的了解，比绝大多数人类更深入。

从全世界公开的信息推断，这次参加比赛的人类武者有可能在两百人左右。人类的幸存者，比例可能达到百分之四十到五十之间。

而上一次，人类的幸存者，有可能不到百分之三十。

也就是说，这一次魔灾较轻，可能是人类取得了较好的成绩。

下一次呢？如果得个坏成绩呢？

当然，江天不可能与米歇尔讨论这一点。但她提醒米歇尔注意魔灾的另一个特点。

中元、下元和上元三次魔潮，凡治理良好的国家确实立即剿杀了邪魔。然而，没被排查出来的邪魔，比例显著上升。

也就是说，更能隐忍，更善于隐藏的邪魔，比例更高。

自去年中元节以来，人类不断发现潜伏的邪魔。这些狡猾的邪魔给人类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上一波魔灾中，被人类发现的最后一只邪魔，是江天、白藏和列山在海市击杀的一只。这只邪魔在人类世界生存了一年又四个月，实力之强，简直骇人听闻。

这一波魔灾爆发仅十个月，凡暴露出来的，实力均高于上一波。

虽然自己的实力也在迅速提升，江天不敢想像，再碰上个寄生一年多的邪魔，会是什么结果。

因此，她对人类与邪魔的战争，相当悲观。偏偏有些人，特别是全世界的多数政客，却一味地引导人类的乐观情绪。

“米歇尔，仅仅用数量来衡量，这次魔灾确实更轻。但是，你难道没有注意到，潜伏的邪魔更加聪明，实力更强吗？”

这是令所有国家头痛的麻烦。这种潜伏的邪魔必须依靠强大的武者来剿灭，必然会使武者的地位大幅度提升。

第二次魔灾爆发后，全世界的武林暗流汹涌，武者与政府之间的关系正在急剧变化之中。

江天站起来，表示谈话结束：“列山奋勇战斗，斩杀了强大的水怪，你们却要卸磨杀驴。我将联络一部分武者，向你们提出正式的抗议。”

米歇尔道：“这是一个执行军纪的事件，你们江湖中人凭什么插手？”

江天道：“列山是阿藏的朋友，我们不会坐视。我们是讲道理的，你别跟我打官腔。据我所知，你们的这次审查，就是一位官太太折腾起来的。咱们干脆把桌子掀了，看看下面藏着些什么脏东西。”

“我们是讲道理的”。这句话说出来，米歇尔又惊又怒。

东土国是个讲面子、讲人情的地方。你江天这个等级的江湖大佬来了，又有剑宗天下第一宗门的面子，我们自然会有些妥协。或者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总之，商量着办嘛。偏偏要掀桌子，干这么犯忌讳的事情。

不过，别人不敢，剑宗的疯子恰恰会这么干。

七百年前，剑宗的杀剑部，就跟整个王朝扛上了。结果，超过九成的弟子，十几万弟子被杀。

这群疯子却绝不妥协。你杀我一个，我杀你两个。你杀我一家，我杀你两家。

前来剿杀的将领被杀，投靠朝廷的江湖高手被杀，皇家的“龙子龙孙”被杀。

总之，以杀还杀，以血还血。

刚开始，王朝气势极盛，以举国之力剿杀这些疯子。

杀着杀着，却发现疯子越杀越多。

有脑子的人发现，并不是全天下的武者剿灭一群疯子，而是全天下有血性的武者，挑战想当官发财的武者。

后来，朝廷的将领和武者首先怂了。

我来当官，抢着杀人立功，是为了发财，富贵一生。现在脑袋没了，全家死光，当官有什么意思？立功有什么意思？

成百上千的武者追杀一名剑宗弟子，碾转千里，就是杀不死。因为没有人想立功，没有人想出风头。想立功想升官的，都会死全家。

拖到王朝后期，剑宗再次翻盘，跟造反的流民混在一起，成千上万的“龙子龙孙”被杀死。这位强势君王的子子孙孙几乎被全部诛绝。

最后，连末代皇帝也被剑宗弟子杀死，脑袋挑在竿子上，到处给人参观。

这段江湖上最血腥的历史，成就了剑宗的威名。

剑宗的人说，“我们是讲道理的”。意思是，咱们现在讲讲道理，请你说出你的道理，说服我。如果你不想讲道理，没关系，咱们用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