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残雪：第32节：第八个人

薇拉走了，带着西娅去见大世面。

甘泉村的时间平静地流淌着。

正常情况下，战士们只在村庄周围巡逻。每隔几天，列山会去湖边，带上一个排的士兵，查看湖畔有无水怪的踪迹。

说也奇怪，自从列山来了，水怪再也没有出现过。

5月10日，农历四月初八。按照当地习俗，吉姆嫂蒸了韭菜包子。列山坐在上房门台子上，吃了几个。

去年秋天，二区组织了一批民工，去县城做工，由程洁带队，吉姆也去了。

叛乱发生后，程洁被冲散，被吉姆这些农民给藏起来。直到第二年春天，海南一带几个县的叛乱大致平息，他们才回来。

听说列山住在村子里，吉姆时常过来闲话，说些村子里的事情。有时候，程洁也会来看他。

5月25日，列山特意去了山上的堡子。

四年前的这一天，列山来到甘泉村。当天晚上，被红胡子带人追击，一直逃进堡子，撞进一个光门，找到了昆仑道宫。

光门的位置，被红胡子用新罗马的炸弹，炸出一个大坑。

列山知道，昆仑道宫的能量消耗干净，陷入了沉眠。

天地大变，有些秘境产生变化，或许有一天，地星灵气足够充足，昆仑道宫会重新开启吧。

6月5日，端午节。这天中午，列山吃了凉面。

下午，薇拉来了。

各国强者探索尼泊尔的秘境，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收获，反倒撞出大片的火星。

各国武者乱斗，死伤不少人。

薇拉力压群雄，将来自西方的武者打得灰头土脸，狼狈而去。

可惜，如列山所料，安德莉亚这些超级天才没有来。

返程中，民联的专家提出，可以协助东土国研究青海湖水怪，他们会提供一些对付水怪的装备和技术。这个方案上报后，高层已经批准。

传说中的怪物，其中一些被当作神灵，有一部分重新活跃起来，也是天地元气变化的一个结果。

这样的灵异生物，全世界发现了数百起。不过，青海湖水怪这样强大的怪物，非常罕见。

薇拉提议，列山是唯一跟水怪交手并占据上风的强者，邀请他参加行动小组，已经得到军区的批准。

列山皱眉道：“不论这东西是水怪，或是神灵，这是天地元气变化的产物。我们不妨多观察一段时间，何必一定要除掉？将水怪保留下来，与人类共存，互相借鉴，互相促进，共同进步，也未尝不可吧。”

他怪薇拉多事。没了水怪，找什么理由呆在甘泉村？

至于跟民联人合作，他实在没兴趣，这些家伙太傲慢了。他记得，只有一个叫米哈伊尔的民联人，好像很有礼貌。

最后一点，薇拉没有征求他的意见，就擅自将他拉进所谓的行动小组，对他不太尊重。

不像李悦，也不像白藏，薇拉相当强势，从来不用完全平等的态度对他，总有种让他不舒服的居高临下。

薇拉不在意他的感受，强拉着他跟行动小组的人见面。

加上薇拉，小组共有七个人。

三位民联黄金骑士，安德烈大校，谢尔盖上校，伊莲娜上校。

三位东土军人，艾丽卡，王晖和大卫。

据薇拉介绍，艾丽卡是一名资深宗师，副师级。王晖晋级宗师不久，是正团级。大卫是高阶武师，副团级。

不论民联武者，或东土军人，看在薇拉的面子，对列山非常友好。

可是，他们随即发现，列山是个怪人，不但性格怪僻，而且有些不知好歹。

一个武师，又是个副营，却对他们的和蔼可亲，甚至是降尊纡贵的态度，没有恭敬的回应，反倒显得满不在乎。

这次见面，相当不愉快，但双方表现了极大的克制。薇拉让列山介绍他与水怪的战斗过程，列山相当敷衍地说了一遍。

真实的情形是，他和李悦的战力占七成，瑶池金钥的特殊性，可能占三成功劳。列山当然不会进行真实的描述，时间过了这么久，编造情节相当费力，他懒得管这些人是否相信。

民联和东土的听众感觉，这个小小的副营太过夸张自己的勇猛和武技。

对于列山与行动小组老队员的隔阂，薇拉非常无奈。她知道列山是头犟驴，不可能凭命令让他服帖。

于是，列山仍然留在甘泉村，答应在需要的时候帮忙。

当然，没有人认为会有这个需要。

列山的生活再次恢复了平静。

去年冬天的大军区特训，杰森先生组织了一个非常松散的武学研讨小组。

或两天，或三天，他会召集一次讨论。针对某个学员所修练的功法，他会进行深度解析。

两年来，杰森利用共和军收集到的武学资料，对东土国各门各派的武功进行了系统地研究。他本就博学，两年的研究又有了极大的提升。他的指导并不涉及各门派秘法的运用，却在武学的基础理论方面有着精深的见解，所有学员无不折服。

对于列山这种没有师承、缺乏系统修练也缺乏系统理论修养的武者，这种基础理论的研讨非常重要，也非常及时。

或者说，杰森培养的重点，本就是列山，是一个为他量身订作的学习计划。

所谓的宗师，不仅仅有深厚的内功修为，有丰富的战斗经验，有广博的武功见识，还需要有系统扎实的武学理论修养，对武道有深入且独到的理解。

如此，方为一派宗师。

自去年五月参加了“第一宇宙”的比赛，列山的内息修练已经达到武师的巅峰。

春节的时候，意外领悟了《狮吼》一式，连带着对《五行图》中的中央厚土的图画，也有了一点心得。

五式《神兽图》贯通，生生不息，将五脏六腑的修练推到锻体的巅峰。

至此，对于筑基长拳的中级十五式，《入门图》练至小成，《神兽图》修练出神意，《五行图》颇有心得。

按照列山的理解，以目前的锻体水平，足以完美进级宗师。

最后是武技部分。

晋级武师以来，他学习的武技非常庞杂，而且全部是罕见的上乘功法。

比如，来自剑宗的刀法和剑法，李悦带来的龙之王国的收藏，薇拉交流的《羲和经》以及国家秘藏。

这些功法，终生修练其中的某一种，也未必能够彻底掌握，他全部囫囵吞枣，直接得了消化不良，给撑着了。

去年冬天以来，在杰森先生的指导下，列山主要用这些功法帮助自己加深对昆仑道法的理解，逐渐梳理出一些条理，“霜寒”刀意有了显著提升，“破军”枪意突破。

《神兽图》修练出神意后，以之反观此前的《金皇一十八式》，列山忽有所悟，竟然领悟拳意。

这种得自筑基长拳的拳意，列山认为重在锻体和养生，于是命名为“长生”。

不过，适当地加上龙吟、虎啸、凤鸣几式神兽功法，突如其来地运用音杀之法，也可用于杀伐。

莫名其妙的是，被雷劈之后，他竟然渐渐有了雷电异能。

李氏家族有一种秘法，据说是传自龙族的掌御雷电之法，李悦曾向他详细解析过。列山试验几次，颇有些五雷正法的模样，当然威力小得很，几乎全无用处。

内功、锻体、武技、异能，列山从理论层面进行梳理与统合，宗师的道路变得非常清晰，宗师的境界变得伸手可及。

薇拉有时候会回到甘泉村，告诉他水怪捕捉项目的新进展。

民联的同志用了一些奇特的仪器、药品和办法，试图将水怪引出来。

虽然觉得新奇，列山随即就丢在脑后，又沉浸在武学之中。

练武让他充实，也让他觉得寂寞。

这时候，他会去“幸运谷”，在李悦的墓前，站很久，很久。

他会带着长笛，吹一首曲子给她听。

有时候，他会整夜停在山谷里，一遍一遍地吹着曲子。

风从记忆的深处吹来，让他觉得温暖，让他觉得不再孤单。

有时候，却会让他觉得更加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