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残雪：第2节：盟友

新文明3283年2月14日。

午后的阳光和暖，花园里非常安静。

宽阔的草地上，安放着一张圆桌，上面摆着一盆鲜花，一只两人茶壶，两只茶杯，三层点心盘，许多精美的碟子，以及闪闪发光的刀子和叉子。

安德莉亚和阿曼达黄金骑士正在喝下午茶。

“安德莉亚小姐，今天可是情人节，你不休息一天吗？”

安德莉亚的神色有细微的波动，说道：“最近，我的状态非常好，正在寻求某种突破，不会浪费任何时间。”

那个日子正在无情地逼近，她非常确定，安格斯、列山、白藏、拓跋弘，也在利用每一天、每一个小时刻苦修习。

两年前，这个日子是2月21日。这一次，仍然会是21日吗？

只剩下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每增加一点力量，活着回来的可能也会增加一点。这个所谓的“比赛”，可是一种三分之二的选手会神秘失踪的残酷战争。

她是人类选手中修为最高的几个人之一，也应该是最有希望活着回来的几个人之一吧。

据列山说，那里有咖啡，或许，人类的日子过得还不错呢。

安德莉亚小口品着茶汤，思绪有些飘忽。

却听阿曼达说道：“安德莉亚小姐，香江的报告到了，你要看吗？”

两年来，安德莉亚小姐的异能、剑意和修为，都以一种完全无法理解的速度提升。

阿曼达有些悲哀地想，那个可恶的东土偏远山区的农夫，曾经非常无礼地评价她，是一个普通的黄金骑士，天赋普通，功法普通，战斗力也非常普通。

现在看来，与顶级天才相比，她确实太过普通。

安德莉亚小姐道：“不，我现在没有时间，过一阵子再看吧。阁下可以简单说一下他们的进展吗？”

阿曼达道：“香江的情形相当好。目前，这块殖民地各方面的人力资源十分充足，也极为廉价，可以使产品的成本降低到非常有竞争力的水平。总督先生热切地欢迎来自世界各地的投资，当地的失业率已经到了极其危险的程度，政府给予我们相当优惠的条件。”

安德莉亚道：“列山的朋友们怎么样？”

阿曼达道：“他的朋友，包括致公堂的董千里阁下，沧海盟的卢卡先生，剑宗的蕾西女士，以及神州帮的崖山阁下，都非常友好，提供了很有价值的帮助，与我们的合作相当愉快。”

安德莉亚道：“我们在海州的行动失败，损失很大。香江的投资却非常顺利。看来，利用贸易和商业，才是我们布列登人获得财富的最佳途径。”

阿曼达道：“安德莉亚小姐，关于希尔达小姐的调查，有了新的进展。她参加了新罗马中心情报局的一个行动，去了海州。他们成功地在海州组织起大规模的起义。按照他们的宣传，起义的人数达到几万人，占据了十多个县，歼灭了数以千计的官方军队。”

停顿一下，阿曼达接着道：“但是，希尔达小姐却在上个月的月底，回到了新罗马，没有参加后续的战争。据说，她伤得非常严重，但武功却有显著的提升。”

安德莉亚皱眉道：“这位偏执的小姐，可能受到了强烈的刺激，但愿她的精神疾病不会变得更加严重。”

她突然一笑：“琼和列山回到了海州，或许就是他们，给了这位高傲的小姐某种她完全无法想像的打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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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和五十三年，2月14日。农历正月初一。

海州，幸运谷。

夜色浓郁，飘着雪花。

列山烧了一壶茶。他将茶水倾在两只搪瓷缸子里，走到墓碑前，将一只缸子放在石碑下，另一只端在手中。

喝了一小口茶汤，他仰头看着漆黑的天空。

《槐树巷》的曲子在他的脑海中回响，电影应该上映了吧。可惜，你看不到了。

他一动不动地站了很久，杯子里的热气渐渐淡了，终于完全消失。他又喝了一口，似乎对茶水温度的变化完全没有察觉。

一个黑影出现在平台上，是个女子。她没有任何迟疑，径直走向列山。

列山似乎知道来人要干什么，让开位置。

女子站在墓碑前，端详一会，深深鞠躬。她一丝不苟地接连鞠躬三次，才站直身体。

“按照你们的礼仪，我应当点三支香。”

列山道：“谢谢！我们共和军不讲这个。”

女子看着他：“列山先生，我们见过几次。现在，我想你知道我是谁。”

列山看着她的眼睛。

“你是热娜的表姐，鲁卡妮吗？”

前年正月，剧组巡回演出，列山曾经见过她。这个女子看戏极为投入，哭得特别悲伤。

当时，列山就有一种熟悉感。在甘泉村见到热娜之后，他就明白了。

鲁卡妮的眼睛跟热娜有点像，在悲伤的时候，眼神就会变得非常像。

现在，鲁卡妮微笑着，列山却看得出来，她只是把悲伤深深地藏起来。

她有些突兀地道：“列山先生，你的神奇锻体术，可以传授给我吗？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列山道：“我不喜欢这种赌性十足的话。我的功夫，只教给我的朋友。”

鲁卡妮道：“我知道你为什么日夜守在这里。我的麻烦，跟你来自同一个人。”

列山道：“你可以回宁城，用你的合法身份，过正常人的日子。”

鲁卡妮沉默了。

她取出一支烟，从火堆里拈起一根树枝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你们严厉控制的网越来越紧，我已经没有容身的地方。”

她仰起脸，低声地凄厉地笑起来。

“我是给人抢去的呀，我是受害人啊。可是，所有知道我身份的人，看我这样的女人，比从良的妓女还不如。他们是被损害的，被污辱的，我却是剥削者，是凶恶的敌人。哈哈，我这样的人，过去被人践踏，现在也要被人践踏吗？即使我已经像只破鞋一样给人扔掉了，这个小老婆的帽子，也要戴一辈子吗？”

她把烟头攥在手心里，硬生生地捏碎，语声变得低沉而坚硬。

“如果我是个普通的小学老师，要么死掉，要么一辈子给人糟蹋。天可怜见，我学了武功。宁可死，我也不给人欺负。”

她盯着列山道：“我帮你杀死麻捷。”

列山看着她，过了许久，终于道：“你想学哪一招？”

鲁卡妮已经完全控制了自己的情绪，问道：“列山先生，哪一招你练得最好？”

列山道：“蛇曲。如果你能帮我杀掉麻捷，可以再奖励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