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寒暑：第42节：夜宴

列夫米拉姐妹住在上房，按理说，女孩子的闺房，不会让人随便进。不过，列夫米拉显然将这里当作军营，房间布置得简单整洁，没有一点女性特色。

见列山一个人进来，凯文一点不觉得意外。

列夫米拉悄声道：“列山，李悦怎么回事？怎么一点不跟人来往？”

列山摇摇头，没说什么。

列夫米拉道：“她的眼里，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呀，就像一根根树桩子。”

她叹了一口气，“也对，强成她这样，也懒得跟我们说话吧。”

凯文意味深长地笑一笑。以前，列夫米拉特别骄傲，他这样的普通弟子，根本不放在眼里。来到海州，见着李悦和列山这种超级天才，才慢慢地变了，算是知道了天外有天的道理。

列山对李悦的状态也有点担心。不过，想一想李悦刚才说的卡尔达舍夫文明、扭曲空间、反重力，以及金丹、魂婴、化神之类，她也真没有兴趣跟一般人聊天。

西娅和热娜从厨房里端菜过来，摆在炕桌上。一盘凉拌菠菜，一盘炒黄豆芽。还有一大盆炖羊肉，放在炉子边温着。

这个季节，能在荒僻的甘泉村吃到新鲜蔬菜，列夫米拉真有些本事。

凯文和列夫米拉硬要列山坐在上座。列山稍稍推让一下，就脱了靴子，在上首坐了。列夫米拉让凯文打横坐在左边。

列夫米拉给西娅和热娜夹些菜，让他们去厨房吃。又叮嘱他们玩一会儿，就去学习。

列山才坐下，见窗台上放着两本书，一本是民联作家写的小说《钢铁》，一本是布列登小说《牛虻》。

列山在香江买过一本《钢铁》，在火车上看了，深为感动。保尔的初恋冬妮娅，给主人公推荐的小说，恰恰就是《牛虻》。

两本小说的扉页上，签着列夫米拉的名字，是从民联带回来的。

“列夫米拉，你是个文艺青年呀。”

列夫米拉没好气地道：“我们虽然不写作，不当编剧，也会看小说，看电影吧。”

列山笑道：“也是。没有读者，我们的作品给谁看，卖给谁？”

凯文岔开话头：“听说《钢铁》在民联再版了几十次，印刷量极大，有上千万册。咱们东土正在翻译，今年年底就会出版。”

又指着《牛虻》道：“在西洲，这本书并不著名。我听说，咱们这边正在翻译。”

列山道：“这种题材，不仅官方要大力推广，青年读者也确实喜欢。我看了之后，也极为震撼。一个人的意志，可以锻炼得如此坚强，真正如同钢铁啊。”

他拿起书，翻到熟悉的地方，又道：“这本书的艺术水平，也远远超过咱们这几年的文学作品。既有一名战士百炼成钢的苦难历程，也描述了青涩而动人的爱情。我们的《槐树巷》，把爱情写得干巴巴的，全凭李悦的音乐给硬拉了上去，否则真是没法看。”

凯文道：“《牛虻》是位女作家写的，对情感的描写更加细腻动人，你应该看看。”

列山叹了一口气：“自从写起剧本，看小说，就会琢磨结构呀，刻画人物呀，阅读的单纯快乐反倒没有了。对了，凯文，你怎么不写东西了？”

凯文道：“看你们一举成名，也想过搞创作。和平年代嘛，搞文艺更有前途。不过，我也看过文艺批评，太凶了，比面对敌人还狠，也就熄了念头。我喜欢军事理论，又练武，又搞军事，还想写作，太贪心了。”

列山道：“去他的，就让唱高调的批评家们自己搞创作去，我也不弄了。”

对列夫米拉道：“这书借我看看。”

“我早看过了。”列夫米拉道：“这是带给西娅看的，让她学文化，也让她明白，革命意志是怎么培养的。武者不能仅仅练武，也得注意意志的锻炼。”

她说着这话，眼睛看着列山，似乎对列山的表现很不满。

列山不高兴了，“我的意志怎么了？我一路奋战，哪次不是冲在前面，挡在正面？”

列夫米拉道：“你们早点来，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损失？你出去转了都快一年吧？”

如果李悦和列山在海州，前面的几次战斗，水怪也罢，麻捷也罢，都不算什么。

列山冷笑道：“你们这种人呀，还要脸吗？你一个副团级干部不行，让我这个小排骨上啊？”

列夫米拉顿时脸红了。

他们三个人，就属列山级别最低。

共和五十年，凯文是连级干事。两年时间，武功修为连升两个大等级，升英士，再升武师，职务升为正营。

列夫米拉资历深，又是著名天才，早已升为副团。

而列山，去年下半年，升为排级，就再也不动了。不论按照武功修为，或者所立的战功，都不合适。

在海州，在全国，修为达到武师，还是排级干部，这算独一份。更何况，列山的战力早就超过普通宗师。

海州最强的武者，居然只是个排级干部，说出去真地不好听。

这也是大家很尴尬的地方。

他们知道李悦确实受伤了，但列山的伤未必有多重。

一般的人，给上面敲打，可能会更积极地表现，更努力地工作，转变领导的印象，争取进步。

列山却是个刺头，直接硬扛。你们要整我，我就躺倒不干了。

杰西卡也拿他没办法。她晋级宗师多年，早就是副师级。自己打不过，叫来一个排级干部，你去打吧。这话怎么说得出口？

如果是个文职干部，或许觉得武功再高，也必须坚决服从指挥。但在武者的世界里，对强者却有基本的尊重。

同样，一方面，各地的高级武者，要对他们进行思想改造，要批判，要斗争。遇到强大的邪魔，什么地方出了厉害的怪物，又要让他们积极主动地请战，似乎不大可能。

凯文拿过酒杯，取了烫热的酒，给三个人满上。

酒杯挺大，一杯足有一两。连碰几下，一瓶酒没了。

列夫米拉给每人舀了一碗羊肉吃着，让他们喝慢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