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寒暑：第7节：早茶

那天晚上，列山跟蝎先生友好地交谈之后，董千里适时出现。

列山将蝎子王交给他，任他杀，或者剐。

蝎子王听到这句著名的江湖套话，向董千里诚恳地表示，他愿意加入致公堂。如有二心，三刀六洞，任他们惩罚。

董千里跟他谈了一会，认为活着的蝎子王，更有利于这块殖民地江湖的繁荣稳定。

列山表示，他对蝎子王的死活以及香江的未来并不在意，让董先生提供一些总督府的情报，他需要当面跟总督谈一谈，知道什么人要暗算他。

董千里非常震惊，警告他，这块殖民地的总督，虽然武功低微，却是一名贵族，是布列登帝国权威和荣誉的象征。刺杀或胁持总督，会让布列登朝野震怒，引发布列登与东土的战争。在半岛战争尚未结束的形势下，甚至可能引发新的世界大战。

列山不屑地说，他不太相信死了一个小小的总督，布列登就会渡过大洋与东土开战。

他有些兴奋地说，他这样武功高强的武者，喜欢战争。可惜，他没有赶上好时光，未能参加上一次世界大战，否则，已经是一名将军。

列山的话，让蝎子王听得血压飙升，创口迸裂。他恨不得以头抢地，为什么要惹这么一个浑人。

董千里耐心地劝说列山，虽然将军们喜欢战争，却不喜欢擅自行动的下属。他这样做，回去之后怎么交待？

列山大义凛然地说，他们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有人欺上门来，自然要坚决地打回去。难道要伸着头等死？

他坚定地表示，他们最敢于斗争，也最善于斗争。

虽然这样说，他似乎有些心虚。想了一会，他很有把握地认为，不会上军事法庭，最多得个处分，影响他的晋升。

“有人要谋害我呀，董先生，我最近的睡眠很差，吃东西不香。拼着记个大过，我也得弄死这个王八蛋。”

董千里劝他谨慎一些。总督府的防务非常严谨，至少还有一把威力巨大的手枪。

这句话却让列山再次兴奋起来：“真地吗？这枪很好使，我朋友也需要一把。”

他反过来劝说董千里，总督府必定颇有珍藏，干了这一票，既出了恶气，也得些好处。他非常慷慨地表示，致公堂只需要提供情报，战利品可以分七成。

董千里用出了最后的杀手锏。他认为，共和军纪律严明，列山未经请示，就擅自行动，不但自己会受到严厉处分，批准他来香江的负责同志，也会受到牵连。

蝎子王心惊胆战地看着，当列山终于打消了去总督府喝咖啡的念头，他莫名地松了一口气，血压渐渐恢复正常。

董千里建议，可以保留蝎子王的性命和他的帮派，让他去跟总督谈一谈。

列山看向蝎子王，似乎对他的忠诚和才能不太信任。

“董先生，我在武侠小说中经常看到三刀六洞这个词，究竟是什么意思？”

董千里只好跟这个江湖小白解释“三刀六洞”的实施方式和规则标准。

这些充满细节和仪式感的说明，听得蝎子王浑身冰凉，仿佛身上被开了一些透明的窟窿，有冷风从中穿过。

事实证明，董千里的策略很正确。蝎子王跟总督谈过之后，总督表示，将不再干扰蒙特先生在香江的愉快旅程，并且终止了他一统江湖的宏图伟业。

总督虽然没有明确地指出某个神秘的名字，但委婉而清晰地描述了某个人的家世、门派和其他一些特征。

当他听说蒙特先生对他的珍藏表示了强烈的赞赏，就非常豪爽地让蝎子王带了几件，以表达对蒙特先生的感谢。

第二天晚上，列山唱过热烈的山歌之后，将总督先生最珍贵的一件藏品送给了李悦的父亲。

这件世界著名的画作，让新任的李氏家族的族长颇为满意，盛赞列山是罕见的青年俊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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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日，上午。

致公堂香江分坛的黄金骑士董千里，请列山和李悦喝早茶。

列山从未见过，有人会以如此隆重的方式用早餐。

虽然不到9点，天气已经颇为湿热，早餐安排在像是瞭望台的竹楼上。

不知道是不是黛安娜说过什么，董坛主的早餐很讲究卫生，并实施分餐制。

他们三个人，每人面前一张大大的几案。有人将点心送上来，报了名字，客人按照自己的喜好取用。

这些点心的名字，列山从未听过。有的食物从名字大致知道是何种事物，比如虾饺皇、栗子饺、奶黄包、莲蓉包、菠萝包、香煎栗米饼、三丝炸春卷、萝卜千丝酥、椰汁红豆糕、鱼翅灌汤饺。再看实物，的确是饺子、包子、饼子和糕点。

还有些食物的名字奇怪，样式也颇为独特，比如碗仔翅、鲮鱼球、马拉盏、糖不甩、芒果班戟、杨枝甘露。

列山是勇于尝试新事物的人，每样点心都尝一些。

想起海州上五庄工作队的伙食，列山不胜感慨。停顿了几秒，又下筷如飞。

最后，他品尝了皮蛋瘦肉粥和状元及第粥，又吃了上汤牛腩面和鲜虾云吞面。

直到这时候，他才发现，他和李悦专心用餐，董千里却跟他们不同。

这位江湖大佬吃得很少，一直在看报，不时抬头看看他们。

列山意识到，有人喝个早茶，要几个小时，当然得慢慢吃，细细品。还得看着报纸，相互交流一下对战争局势、经济波动和江湖风云的看法。

他的面前也有十来种报纸，只不过他完全没有留意。

他擦了手，拿起一张报纸，果然看到关心的事件。

从即日起，“双头蝎”改名“新安帮”。

这是董千里跟他商量的。

蝎子王以前横冲直撞，太过嚣张。改名之后，将大大收缩势力，成员以本地人和粤州人为主，与南来的神州帮划出清楚的边界。

致公堂香江分坛，则恢复从前的地位，超然于两帮之外，又隐隐居于两帮之上。

董千里问起他的行程安排，列山表示，中秋过后，他和李悦就会返回北方。

“香江的事，大局抵定，本不敢再麻烦两位。”董千里道：“不过，有几位人士很想见一见你们。我也想拉二位的大旗，趁势再办两件事情。我看你的江湖阅历有点欠缺，不妨再走走看看。列山兄弟，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