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新气象：第38节：自毁

吃过一顿丰盛的早餐，李悦的形象有所好转，不再那么吓人。

下午四点，一天的修练、休息和美食，李悦终于能够斜靠在躺椅上喝下午茶。

“爸爸、妈妈会知道这件事吗？”

安德莉亚笑道：“他们的保密措施非常完善。这座园林里极为平静，似乎连一只猫都没有丢过。我已经让人告诉李璨叔叔，你会在我这里再玩几天。”

李悦道：“谢谢！”

安德莉亚道：“李玖殿下很了不起啊。李氏家族看来要通过平等协商的办法，来获得你的功法。”

李悦道：“我们也看到了圣骑士有多么虚弱。”

安德莉亚道：“虚弱的时候，许多人会用强硬来掩饰自己的虚弱。李玖殿下是一位实用主义者，显然希望降低两败俱伤的风险。”

她盯着李悦，说道：“关键是，你太神秘了。催动意志焚毁之后，竟然若无其事地离开了。没有人知道，你的极限在哪里，妥协才是明智的。”

李悦道：“一开始，他们就是愚蠢和鲁莽的。明明可以协商解决，用他们手中多余的资源来换取，却被贪婪蒙蔽了眼睛，要强硬抢夺。”

安德莉亚道：“或许，只是因为你的功法对他们太重要了。如此重要的功法，他们不知道应该拿什么来换取，怎样才能换取。也不知道你们想要什么，底线在哪里。患得患失之下，采取了最糟糕的策略。他们小看了你，以为将你制住，才是最稳妥的方式。”

李悦道：“从价值来说，拿龙之王国来换，也不够。”

她看着安德莉亚，说道：“你对我催升修为的功法很好奇，是吗？”

安德莉亚道：“是一种比意志焚毁更高明的功法，对吗？”

李悦诚恳地道：“这个功法对你没价值。因为某种原因，你无法催动这个功法。如果你当作意志焚毁来使用，这种不可逆的功法，因为你无法判断是不是已经到了最绝望的境地，是不是正处于没有其他可能的状况，也就无法判断什么时候应该催动功法。”

见安德莉亚露出失望之色，李悦又道：“白藏说得很对，对于天才和大宗门弟子，没有必要学习舍生诀。这次打不过，打得过的时候再打。自己打不过，让师父来打。为什么要玉石俱焚呢？”

安德莉亚仍然不以为然：“作为武者，一生之中，总有可能遇到你昨天的情形。有了这个功法，可以在最后时刻，斩杀你的敌人，不带遗憾地死亡。更重要的是，会成为一种威慑，一种强大的战略威慑。”

李悦摇摇头道：“我可以模拟意志焚毁，但这个功法很容易被用来培养死士。你这样有野心的人，必定会这样做。这完全违反我的道德观。”

安德莉亚夸张地哀叹：“小乐乐，经历了昨天的事，我仍然没有赢得你的信任吗？”

这一次，李悦没有因为这个杀伤力极强的称呼暴走，反而低声道：“昨天晚上的事，谢谢你。”

安德莉亚笑道：“你来到我这里，说明最信任的人是我，我很高兴。”

然后，有些不解地道：“现在说一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有很多选择。”

李悦捧着头，有些苦恼地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就是因为有了杀光他们的能力，才如此莽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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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之滨，鹰嘴山。

阴云笼罩，海风吹拂。

列山坐在一块石头上，专注地望着远处，几只身姿健美的海鸥，正在展翅飞翔。

昨天晚上，当他醒来时，骇然发现身上焦黑，如同被火烧了的米哈伊尔。

不但白藏惊奇，他自己也难以相信。

外伤看起来很可怕，头发没了，眉毛没了，衣服没了，全身黑若焦炭。

但能站起身，能勉强走动，生活可以自理。

实际上，他的身体如同给火燎了一下，并没有深度烧伤。

白藏仔细研究了他的情况。

衣服全部化作灰烬，皮靴和皮带只剩下一点残渣。

他一直带在身上的四件邪魔骨器，有明显的烧灼痕迹。

墨痕的刀鞘，已经扭曲变形。但被闪电正正击中的刀，却光亮如新，并且不可思议地变重了。

白藏问他，为什么要举刀？

任何有现代知识的人，学过初中以上物理的人，都知道这是把自己弄成了一根避雷针。

列山也说不清为什么。只是本能地挥刀力斩，似乎用刀抵挡才是唯一的求生之路。

他感觉，九成九的雷电，都被墨痕给吸收了。

身体也吸引了部分雷电，使他没有受到严重的伤害。运转玉虚培元功，内息如同经过淬炼，更为精纯。

他与刀的联系，隐约间更为紧密。

或许真是瑶池金钥？雷击可以唤醒？

刀变重了，猛增到五十二斤，用着更顺手。

然而，为什么变重？

天亮后，暴风雨停了，白藏去镇子里给他找了一身新军服。

光头无眉，这形象有点吓人，列山不愿意见人。

白藏只得让泼辣能干的东来嫂，每天送吃食过来。

东来嫂看着这个头脸发黑的怪人，戴一顶大大的斗笠，勉强遮住他吓人的脸面，整天在海边闲逛。

说话温和亲切，漂漂亮亮的白藏姑娘，则非常耐心地陪着他。

列山和白藏坐在礁石上，观看各种各样的鱼类和大大小小的螃蟹。

他们经常惊吓这些可怜的生物，以观察它们在极限状态下的反应和动作。

有一次，他们甚至打扰了一位显然年岁很高的海龟的安详沉眠。

这只海龟的修养非常好，醒来后，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不慌不忙地向大海深处游去。

他们也在草丛和浅水坑里找到了很多青蛙，以及一些水蛇。

有一天，他们非常幸运地见到一条水蛇正在捕食青蛙。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农历五月的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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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7日，芒种的第二天。

这天下午，海边暴雨如注。

晚上，云雾散开，碧空如洗，月亮又大，又圆，又亮。

列山和白藏练习“金皇一十八式”，蟹行、鱼跃、龟息、蛙跳之类的招式，又有了相当程度的进步。

鹰嘴崖的下方有一道小小的瀑布，并形成一个深潭，有一条小河通向大海。

月亮西落，晨曦微露，列山站在瀑布下洗了个澡，迫不及待地去水潭边。

像一面镜子的水面，照出他的面容。眉毛长出来了，头发也有短短的一茬。

脸似乎比以前白些，没那么黑了。

他有点小惊喜。

然后，他看见了一双又圆又亮的眼睛，空洞，冷漠，残忍，长在一张尖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