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新气象：第29节：青龙寺

天亮了，乐游原上劲风吹动。

4月初的天气，仍颇有凉意。

列山找些柴草，重新生起火，把昨晚剩下的食物加热。

他取出一小瓶酒，“你们也喝点？”

李悦笑着摇摇头。

白藏也摇摇头，笑道：“倒有些想酥油茶了。这时候热乎乎地来一碗，才好。”

列山把酒倒在搪瓷茶缸里，喝了一口，吃起肉包子。

远处有早起的人，肩上有背兜，走在田间小路上。这些人走走停停，似乎在低着头寻找什么。

李悦问：“他们在干什么？”

列山瞅了一眼：“拾粪。”

见她不明白，接着道：“拾些牛粪、驴粪，也找些柴草。找了柴草，拿回家可以烧火。拾粪回去，可以肥田，多打粮食。”

李悦道：“你们村里也是这样？”

列山道：“多半是些老汉，瞌睡少，起得早，每天干这个。礼拜天，寒暑假，我们这些小孩子，也给大人早早地叫起来拾粪。”

他感叹道：“北方资源少，农民勤苦些，拾些粪肥柴草回去，也对家里略有些补益，日子好过一点。”

白藏道：“东南一带，农闲的时候，农民会去城里打工，日子比这里好些。”

她们两个不如列山胃口好，只略吃一点。

李悦道：“太阳要出来了。向来说日月精华，我们已经体验了月华精气，如果能汲取日光流霞，所谓地挹漱日华，会怎么样？”

列山喝了一口酒道：“我听过紫气东来，说是太阳初升的时候，运转神秘功法，可以取一口紫气，能修练成绝顶神通。”

白藏笑道：“又是还珠楼主创立的神秘功法？”

列山也笑了，“当然不是悲剧侠情派，也不是帮会技击派。武侠小说的北派五大家，只有他敢这么想。”

李悦问：“你上学的时候，就看这些东西？”

列山道：“哪里有时间多看？只看了十来本，给钟山一顿批，就丢下了。”

李悦道：“小说家言，固然是胡思乱想。但人们向来将西王母与东王公并列。紫气东来，瑶池西望，既然有月华精气，未必没有日光流霞。”

她跳起来，摆开拳架，打起筑基长拳。

列山和白藏给充满活力的李悦带动，也一遍一遍地练拳，细细体悟。

良久，三人罢手，都没有收获。

白藏笑道：“本来，得了月华精气，心中狂喜，极是振奋。没能挹取日华，竟然很是失望，没那么高兴了。人心不足，得陇望蜀，真是害死人啊。”

李悦却信心满满，“或许得去特定的地方，去泰山顶上，蓬莱岛上，才能感应到。西京的事情办完，咱们就去。”

彻夜集中全部心力修行，极是耗神。这时，太阳照着，三个人都有些困倦，懒懒地坐着，不想动弹。

列山道：“你们睡一会，我来值守。”

李悦和白藏靠着树坐下，缓缓调息，很快睡着。

列山坐在火堆边，依次运转昆仑长生诀、玉虚培元功，感应日光精华。良久，没有见着一丝一缕五彩流霞。

或许是功法问题，跟李悦说的特殊地点没多大关系。

等修练五脏六腑的锻体术解封，或许就会有相应的功法？

列山就这个玄奥的问题，不着边际地瞎想了一会，就见李悦睁开眼睛，站起身来。灵动的眼眸一转，又变得神采奕奕。

就这一点细微的声响，白藏也睁开眼睛，站起来。

李悦道：“列山，我们不用着急回去，你也睡一会。”

列山在树荫下找了一块长长的条石，将刀放在边上，脱下外衣，团起来当枕头，舒舒服服地躺下。

李悦道：“我们就在旁边转转，你放心睡。”

走出一段路，她又轻轻地走回来，脱下外衣给列山盖上，低声道：“睡着了会有点凉。”

列山鼻中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慢慢地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极为惬意。列山睁开眼睛，坐起身，只见日光明亮，天已近午。

李悦坐在树下，翻看乐谱，见他醒来，嫣然一笑。

“快去看看。你猜阿藏发现了什么。”

列山看过去，白藏仍在旁边的浅沟里寻找。

据李悦考证，这里是千年前青龙寺的遗址。

白藏过来闲走，见着一些新的痕迹，似是用过洛阳铲。她扩大检查范围，又找到一些疑点。

以她的推断，最新的痕迹就在一周之内，这些人在找青龙寺的地宫。

白藏如此在行，列山很惊讶。

“小丫头难道跟着她的不靠谱师傅，干过摸金的勾当？”

白藏似乎看出他的想法，笑着解释，这几年剿匪，跟杂七杂八的各行各色的人打过交道。她还亲手抓住过很著名的盗墓贼，掏问出好多地下世界有趣的事情。

李悦似乎查过不少典藏，据她说，青龙寺曾有好几个名字，灵感寺，石佛寺，观音寺。

历史上，青龙寺最兴盛的时候，是密宗大师惠果驻锡之时，这座寺庙是佛教密宗的祖庭。

古籍记载，惠果童年入道，最初从不空大师的弟子昙贞研习诸经。十七岁时，随昙贞入内道场。他天资极好，于僧众中“超迈特出”，遂得不空三藏的赏识，尽传其“三密”法要，二十岁正式出家受具足戒。

惠果的佛学传承有两支：不空的金刚界密法，善无畏弟子玄超的胎藏及苏悉地诸法。他将二者融会，创立“金胎不二”理论。

此后，惠果常常应诏入内道场为皇帝、公主修法，并继承不空法席，为青龙寺东塔院灌顶国师，故又称青龙和尚。

惠果大师历任三代皇帝国师，倍受崇敬。这位大师博通显、密内外群经，启迪后进不遗余力，四方从学之众常多达数千人。

李悦说，倭国留学僧空海曾在此地随惠果法师修行，回去后成为创立倭国真言宗之初祖。倭国佛门的东渡八家，有空海、圆行、圆仁、惠运、圆珍、宗睿六家，曾在青龙寺受法。

因此，这座寺庙是倭国真言宗的祖庭，也是他们心目中的圣寺，在倭国的名头极大。

从索春的功法，他们隐隐感觉与倭国有关。当初窥视的人，可能牵扯到佛门中人。

列山和李悦对视一眼。

这个青龙寺，恰恰将倭国与佛门联系起来，莫非与那个神秘的地下集团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