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新气象：第12节：锦旗

列山嘴上说着抱歉的话，脸上一点抱歉的意思也没有。

他阴沉着脸，在桌子旁边坐下。

李悦给他倒了一杯红茶，用问询的目光看过来。

列山道：“我去见了杰森先生。火竟然烧到他的身上了，有人要把他打成大老虎。”

这次运动的声势非常猛。

去年11月，津门市有两个级别很高的干部被揭发出来，贪污腐化的罪行令人发指。就在昨天，召开了公审大会，州法院报最高法院，两人已经执行死刑。

如此高级别的干部被枪决，显示了共和军反腐败的决心，在全国引起轰动。

杰森先生的问题很多，包括一些旧的历史问题和以前的事情。但最主要的问题，是率领海北分队时期的经济问题。

据揭发，他用沿途缴获的财物，包括黄金、珠宝、烟土之类，向当地的千户和头人换取各种药物，分发给荡魔分队的武者提升修为。又擅自采购大量肉食，给小分队改善伙食。

这种行为被认定为违反“缴获归公”的纪律，以及滥用职权。他个人是否有严重的贪污行为，仍需要进行揭发和调查。

而杰森旧政权人员的身份，则可能使他受到比较重的处理。

内战爆发初期，共和军对旧政权的人员比较排斥。此后，为了顺利地接收城市，维持城市和工厂的正常运行，会留用其中的专业人员，特别是技术人员。

到内战中后期，为了加速瓦解旧政权，共和军对旧人员采用“各按系统、自上而下、原封不动、先接后分”的办法，差不多全部留用。通常只撤换部门领导人，其他旧人员均按原职上班。

当时，在旧政权机构中盛传，共和军对他们“原职、原薪、原制度”留用。多数旧人员本就对旧政权的腐败深恶痛绝，殷切地盼望旧政权垮台。这个政策不但加速了旧政权的崩溃，也使新的政权更顺利地建立。

然而，这个全部“包下来”的政策，面临很多困难。

首先，新政权的财政根本吃不消，负担不起，必须大量裁减机关人员。其次，旧人员的坏习气严重，不大适合新的工作。最后，这个政策引起内部干部的不满，有的干部说，“胜利是旧人员的胜利”。

这次的运动开始后，查处的人员中，百分之九十是旧人员。有的地方达到百分之九十五，或百分之九十九。

于是，对他们的大清理开始了。

杰森的情况当然不同，属于起义，但也被有些人归入旧人员，被针对了。

安德莉亚边喝茶，边看报，问道：“整个东土，这种人员有几百万，大部分清理掉，不会造成严重失业吗？”

列山愣了一下。他是农家出身，几乎没有失业的概念。想一想，这些人失去生计，该怎么办？

总体来说，这些人受教育程度较高，是旧时代的精英阶层。这一下，都要跌落到社会的底层去了。

相比这些人，他父母的情况其实还算好。按照保护手工业和畜牧业的政策，他家的织布机和一群羊，会保留下来。再加上至少有一半的田地会留下，衣食温饱应当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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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列山出去一圈，回来后一直阴着脸。又是下午茶的时间，跟米哈伊尔的强制切磋再次开始。

两位小姐仍在专心地享用她们的下午茶，但近在咫尺的声音也会飘过来。

砰，砰，砰。

拳脚击中身体的声音传来。

米哈伊尔坚持了几分钟，委屈地问道：“列山，你今天为什么生气？”

列山停下来，想了一会，问道：“你是不是觉得，伤势好了，就打得过我了？”

米哈伊尔认真地评估一番，说道：“就算我伤好了，也不一定打得过你。”

砰，砰，砰。

拳脚击中身体的声音再次传来。

米哈伊尔坚持了两分钟，再次机智地逃到安德莉亚小姐的身后。

“我都说了，伤好了，也不一定打得过你呀。”

列山恶狠狠地道：“不一定打得过，就是不一定打不过。你还是抱有恶毒报复的心思啊。”

米哈伊尔张大嘴，愣了一会，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

他喝了一杯茶，苦苦地思索了很久，请教两位小姐。

“两位尊贵的小姐，列山同志究竟为什么生气？”

安德莉亚向李悦示意一下。

米哈伊尔也觉得李悦更有可能给他正确的答案，问道：“李悦同志，请你务必帮助我。”

“你们的人恶毒地控告列山同志，给他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米哈伊尔道：“可是，他已经多次殴打我，难道仍然不够？”

“当然不够。”李悦道：“虽然遭受殴打使你痛苦，可是，列山却白白遭受了损失，什么也没有得到。相反，打人也是很费气力的事情，每打一次，都是新的损失。”

这一次，米哈伊尔的嘴巴张大，再也合不上。他想起在天骏的悲惨遭遇，列山当时就是这样说的。

李悦补充道：“何况，这些切磋你也获益匪浅。比如，智力得到相定程度的改善，你都懂得进行咨询了。”

果然，米哈伊尔的智力提升了，又向她请教，应当怎么做。

李悦给他讲了好几种办法。

第一种办法，他们应该以民联同志的名义，最好是以某一级组织的名义，或某个团体的名义，向报社写信，大力表扬列山同志。怎么写，民联的报纸上这种内容非常多，抄一些就可以了。李悦提醒，报纸的级别越高，列山越满意。

第二种办法，是一种东土特色的事物，可以去海州军区和三师司令部，送表彰列山同志的锦旗。

什么是锦旗？

安德莉亚好心地向他解释了几句。见他仍然不明白，便让他去街上的医馆看一看。

米哈伊尔跳起来，带着几个人，跑到街上。

只过了几分钟，他就回来了，高兴地道：“我知道锦旗是什么了，很容易制作。”

接着问道：“我们送的锦旗上应当写什么？妙手回春，仁心仁术吗？”

李悦大怒，一脚把这个夯货踢飞了。

还是安德莉亚小姐心肠好，耐心地指导他。

以她看来，“见义勇为”，“孤胆英雄”，“英勇善战”，“勇猛无畏”之类，似乎更贴切。

她暗示，列山先生的虚荣心很强，他最好多送一些。比如，军区机关，三师司令部，文工团，宣传队，每个地方都送至少一面锦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