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新气象：第6节：花窗子

回去的路上，安德莉亚命人买了红纸和笔墨，又要买白纸和颜料。

后来，她听从列山的劝告，在大什字的广场上，直接买了许多大小不等的画好的花窗子。

这是本地画匠的作品，图画相当简单，却又颇为传神。

列山、李悦和安德莉亚认真挑选，各自选了喜爱的图画：有列山看着就很好吃的水果，比如苹果、葡萄、芒果和石榴。有茄子、辣椒、葫芦、白菜之类的蔬菜，也有小兔、小鸡之类的动物。

这些画是贴在小窗格上的，每张长宽只有十来公分。画中的水果只有寥寥几笔，但红红绿绿，色彩鲜艳，瞧着就特别喜庆。

客栈三间上房的东西两边的窗户，各有两个较大的窗格。按照从小养成的乡下人的审美，列山挑了春兰、秋菊、夏荷、冬梅四幅画。

这四张画，是另一名画匠的作品，画得很是精细认真。荷塘中水波荡漾，有一对白头鸳鸯甜蜜地依偎在一起。苍劲的梅枝上，则有两只叫得正欢的喜鹊。

被街头的欢庆气氛感染，他们一行人欢欢喜喜地回到客栈，准备写春联，贴花窗子。

却见钟山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袋子。

列山将他让进上房，问他喝什么，茶，还是咖啡？

钟山选了茶，并特别强调，就喝清茶，不要所谓的布列登红茶。

他首先拿出两本《电影文学》，递给列山和李悦。

列山急忙翻开，找到他们的作品，三个人署名的电影剧本《槐树巷》。

这事前前后后都是钟山在操作。他非常谦虚地把自己排在最后，署名的次序是列山、李悦和钟山。

他说，故事本就是列山构思的，他自己只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文字工作，理应排在他后面。

见李悦也有些过意不去，钟山说，《槐树巷》能引起轰动，百分之九十，是音乐太过出色，他们只是沾了李悦这个音乐家的光。

接着，他又拿出几本《海州控诉》。

这是计划中的第一集，钟山正在编辑第二集。

钟山告诉他俩，这本文集已经向全国发行，销量颇好。

最后，他取出一卷文稿，是列山和李悦写的《海州杂谈》的稿件，钟山帮他们做了一点润色，让他们看看合适不合适。

办完正事，钟山只喝了一杯茶，就走了。今天晚上，三师司令部要开联欢会。

列山叹了一口气，想留钟山在客栈一起过年的话，没有说出口。

这里的人，只有安德莉亚礼貌性地跟钟山点点头。米哈伊尔、拓跋弘和马克，只瞧了一眼，见他是个没有内功的普通人，便再也没有理会。

他们是地星上最顶尖的武学天才，世界各国的总统、国王、首相和豪富，只要不是高强的武者，都不会真正放在眼里，何况偏远海州的一个小小士兵。

列山虽然有些生气，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在心里的小本子里记了账，切磋武功的时候要加点力气。

送走钟山，按照老家的样子，列山让人抬张桌子摆在院子里，开始动手裁纸。

正在这时，又有人拜访国际友人。却是三师军政部主任凯里，带着七八个联络科、宣传科和保卫科的科长和干事。这些人，列山大都认识，至少看着面熟。

令他意外的是，已经调去军区的韦伯斯特也混在里面，带着列山的老同学班尼迪克，让他看着格外不爽。

安德莉亚小姐非常优雅地感谢了来访者，却不请客人进屋，也没有命人上茶。

韦伯斯特见大家正要写春联，朗声笑道：“你们这里，谁的字最好？凯里主任的字，可是全军区最好的，就请他给你们写几幅春联吧。”

列山本就跟这家伙不对付，又另有想法，没搭理他。

不料，院子里的人，没一个理会韦伯斯特。连社交达人安德莉亚小姐，也非常失礼地没有接话，指挥几个人贴花窗子，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

话说出来，没人接，啪地一声，直接掉在地上，客人有些尴尬地告辞离开。

列山皱眉，感觉不太好，一个人把客人送到大门口。

韦伯斯特黑着脸，扫了列山一眼，带着班尼迪克，大步走了。

班尼迪克自始至终紧跟在韦伯斯特的身后，一句话都没说。有时候，他的目光扫过列山，就好像不认识他。

凯里主任却停下来，非常温和地跟列山说了一会话，高度赞扬了他在荡魔战斗中的英勇精神，以及与国际友人交往中的工作热情，才转身离开。

终于没有外人打扰，大家重新开始写对联。

列山手脚麻利地裁好红纸，整理好笔墨。大家以为他要写，却见他向李悦做了“请”的手势。

李悦微微一笑，知道列山的字着实一般，也不客气，接过毛笔。

她略一思索，写了第一幅：

客至烹茶速，朋来煮酒频。

这幅春联虽短，字却很大，是用在大门上的，也是客栈惯用的对联。

这一联很应景，虽然他们既没有喝过客栈的茶，也没有喝过这里的酒，大家仍然夸张地轰然叫好。

接着，李悦下笔飞快，又写了几联：

龙腾四海春潮涌；凤舞九天瑞气盈。

红梅吐蕊迎春节；喜鹊登枝唱丰年。

东风一过千里绿；南燕双飞万户春。

这些对联关照了即将到来的龙年，又有他特别钟情的红梅和喜鹊，列山看着很是喜欢。

对联上的字遒劲雄健，力透纸背，毫无脂粉之气，也可以看得出来，李悦在书法上没下过多少苦功，并不是非常出色。

不过，在场的都是来自西洋的国际友人，他们的东土文化造诣，也只是平常，仍然纷纷叫好。

李悦略一沉吟又写了几联：

楼观沧海日，门对浙江潮。

云气生虚壁，烟光上绿梢。

绿柳盈山道，奇花满涧渠。

馥郁异香蔼，氤氲瑞气开。

这几副对联的内容跟海州景色没有半点关联，更奇怪的是，李悦的字也跟着有所变化，清雅而飘逸，让人如同置身远离尘嚣的清山秀水之间。

列山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才明白李悦书写时，运笔之时竟然用上了意境。

也不知道她向来做事如此认真，或者只是好胜，下意识地如此。总之，突然之间就书法大进。

旁观的众多武者，十分惊讶，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安德莉亚小嘴微张，瞪大眼睛：琼的意境，已经如此收发自如吗？

也有人看明白了，却深受打击。

“领悟意境，就是如此神奇吗？”马克转身离开，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意境，……意境是什么？如何才能领悟意境？”